清醒了:“柳氏,做什么了?”沈昭怕吓到花锦,特意挑了她不在的时辰,结果她提早回了府,还被杨嬷嬷拦了。
沈昭:“与人里应外合,被我抓了两次,前些日子,你也听到过。”花锦记得与沈昭险些圆房那一日,她在门外听到了安公公的话。杨嬷嬷是皇后的人不错,但也的确是看着沈昭长大,对沈昭的吃食体贴入微,他眼都不眨,说杀就杀了。花锦有些慌张,上一次觉得一个人变化之大,是沈焰改娶,她拦了沈焰的路,看着沈焰的面颊,仿佛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如今对沈昭也这样,她印象里的沈昭,好像与面前慵懒淡漠的沈昭不一样。见花锦木着脸,沈昭周遭的戾气忽然变重了,他沉声问:“怎么了?”花锦眨眨眼,不知为何想起来前几日韩嘉鸿与她说的话。她当时心中不是没有别的念想,因为沈昭与她承诺过一年,她信了,所以还是找借口婉拒了韩嘉鸿的帮助。她自以为对沈昭算是了解。可他对柳氏的温柔全是装的,她又如何敢肯定,沈昭对她的情意,不是装的呢?他的冷漠,连柳氏都捂不热,她又凭什么敢肯定这一年,出任何事,沈昭都会护她周全?见花锦瑟缩的样子,像是害怕了。沈昭挑眉,眼尾上挑,看似平和的问她:“你,在想什么?” 沈昭笑意不达眼底, 花锦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我想什么, 与你何干?”说完,花锦转身就走, 生怕沈昭穷追不舍。不过他就稳稳跟在她身后,也没有要并肩的意思,萤雨扶着花锦, 手心不知为何全是汗水, 眼中的担忧藏都藏不住。花锦紧紧地握了握萤雨的手, 萤雨反应过来,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回去的路上, 花锦总是隐约能听见哭嚎声,混着棍棒砸在身上的闷响声, 与柳氏行刑一墙之隔, 墙那边喊的越凄惨, 萤雨就抖的越厉害。“抖什么?”身后又响起了沈昭的声音, 萤雨年纪小,沉不住气, 心里担忧什么,面上藏都藏不住。花锦回头,看沈昭面色沉着, 想让他别再注意萤雨, 打趣道:“柳氏没有功劳, 好歹也有苦劳,殿下可真舍得。”夜里的风呼啸着, 卷起落叶,花锦与沈昭只隔着两步,沈昭低垂眉眼,看着落叶卷作一团,被风吹的远了,才轻声说:“我给过她机会。”他自以为对柳氏足够宽容,这几日他在外查办了一些官员,拿捏着陛下的心思,还要应付许多人,实在是累了,不想再处处提防家贼。花锦点点头,一直到回房,都没有与沈昭说话,沈昭一路跟着,没有离开的意思。花锦没有上榻,坐在梳妆台前摘下珠钗,净脸,直到添云为她梳头发,沈昭都拿着一份名录,在榻边仔细翻阅。添云还没听萤雨给她唠叨,只是见夜深了,杨嬷嬷都没过来,有些奇道:“今儿杨嬷嬷来了一趟,瞧着像有急事。”花锦所在的院中,仆从都是老实本分闷头干事的人,不像别的院里消息灵通,添云一晚上都在侍候花锦,还没来得及知道东院发生了什么。她这一句话,终于打破了花锦刻意维持的平和。花锦从模糊的铜镜中看见沈昭放下名录,他也看着花锦的背影,她长发垂至腰际,柔软纤细的腰肢藏在薄薄一层外衫下,瞧了几眼,沈昭收回视线,抖了抖被抓皱了的名录。他近日为名录的事忧心,十分大胆地挑韩氏族人下手,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是默许了他的行为。祝绻过了好些日子的瘾,他不介意当靶子被人记恨,祝绻讨厌韩氏族人,更讨厌韩烨鸿。韩烨鸿岁数大了些,比祝绻他爹还能絮叨,幼时祝绻能得到做沈昭伴读的机会,全看在祝家的名望上。祝绻笨拙,但好在愿意下功夫,在选伴读的考试中拔得头筹。那时祝绻还有些胖,又白又圆,他去和沈昭说此事的时候,韩烨鸿恰好也在。韩烨鸿明目张胆的鄙夷不屑,把祝绻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嚣张的让祝绻记忆犹新。后来在朝中少不得与韩氏族人来往,祝绻惊奇的发现,他们都是如出一辙的傲慢,眼睛都长顶上。自从逮住韩烨鸿的把柄,祝绻就与他爹说明了意图,让他爹盯着韩烨鸿的动向。沈昭却说不用,陛下已经容不下皇后的母家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祝绻听进去了,但机缘巧合下还是得知了一些消息,说韩小将军打算在大婚前离京,就在前几日,韩小将军还见过花锦一面。祝绻没敢说他二人交流了什么,支支吾吾半天,丢下一句你问老天爷去吧,慌慌张张跑了。韩嘉鸿与她,还能交流什么呢?沈昭思及此处,忽然与花锦说:“韩小将军要离京了。”添云为花锦梳头发的手一顿,不过下一刻,就很自然地捻起花锦的头发,像是头发打了结。沈昭看着花锦乌黑柔顺的发丝,一个让他烦闷的念头生了出来,沈昭合上名录,有一瞬在想,不若就装什么都不知道,放她走好了。不过下一瞬,又狠戾的想,她连一年都不愿意等。既然她对他,原本就没有所谓信任,他又何必再妄想循序渐进捂热她。花锦不知道沈昭想了什么,她察觉到灼热的视线,下意识回首,沈昭目光温柔,还与她说:“如今朝中许多纠葛,我不便见韩小将军,你若得空,替我送他一程。”花锦:“许多纠葛?”沈昭轻描淡写的说:“高公公受贿一案,与韩小将军也有些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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