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什么都想明白了,她擦去眼泪,没再与韩嘉鸿扯皮,只是问:“沈昭何时来。”韩嘉鸿只感到浑身冰凉,他没答,见花锦落泪,想抬手为她擦去,花锦偏头躲开,她抬起头,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捡来的第二条命,宝贵的很,只要能活下去,那些自由与欢愉,可以暂时忽略不计。花锦不擅长为难自己,她一瞬就想通了,让自己麻木的接受现实,少受些罪。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花锦紧紧攥着拳,她看着韩嘉鸿跪下,向她身后的人乞求道:“殿下要守诺。”花锦痛苦地闭眼。沈昭淡淡的瞥了眼韩嘉鸿,见他眼眶泛红,轻佻的说:“知道了,滚吧。”韩嘉鸿没忍住看了眼花锦,只一眼,他就收回了视线,怕再触碰沈昭逆鳞,垂着头离开了房间。门重新被合上,房中恢复一片死寂,沈昭看着花锦的背影,他也想过,这样纠缠会不有个结局,但不管怎么想,都仍然觉得恨与爱无甚差别。沈昭垂眸,扬唇懒懒道:“你我之间,比纸还薄的情意,还真是经不起考验。”花锦从未想过离开有这么难,她不该嫁给沈昭的,哪怕从前被押去寒山寺,都比留在他身边好逃走的多。她为何会觉得沈昭是个温和的谦谦君子呢?就凭他对柳氏那点虚假的情意?她还真是蠢笨,早知人心隔肚皮,还是强压下猜忌信了韩嘉鸿。花锦还是想不通:“你是如何知道的?”她知道韩嘉鸿一定是被有关家中人的把柄威胁了,但想不通沈昭如何知道她要逃。沈昭轻叹一声,他见花锦不愿动弹,上前将人拦腰抱起,他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韩嘉鸿的马车,轻声问花锦:“连一个底细都摸不清的人,你都能信任,为何不愿信我呢?”上了马车,沈昭一言不发,瞧不出是什么情绪。花锦有些无力,不过有了一次失败,这一回冲淡了许多失落感,她还有闲心情打趣:“明知故犯,第二次,殿下是不是该杀了我?”沈昭淡淡睨她一眼:“为何不信我?”花锦:“我愚钝,不知殿下对我,是不是像对柳氏一样。”丢弃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她实在习惯了被放弃,从亲眷到姻缘,有了更好的选择都会弃她而去,与其说离京是为了自由,不如说离京更是为了安定。已经到了燕王府门口,花锦被沈昭扛了下去,她抬头,看见燕王府的牌匾,已经稳定的情绪又被击垮了。沈昭将人放在榻上那一刻,他起身,只看见花锦红肿的眼眶,她拿手背狠狠地擦拭眼泪,泪水却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你与柳氏不一样。我喜欢你。”沈昭胸中的怒火全被浇灭了,他攥住花锦的手腕,不让她再蹭眼睛。花锦费力地睁开眼,忽然问他:“一年,还作数吗?”在刚得知她与韩嘉鸿确实谋划着要逃跑的时候,沈昭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将人关起来,桎梏着她,直到她受不了折磨,心甘情愿留下为止。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今夜去抓她前,他想,沈炽送来的红绳十分衬她,从此,他不会再为抓不住一个人感到不安。他会让暗卫将燕王府围个水泄不通,让她无依无靠,除了折腰,没有别的选项。沈昭看着她哭泣模样,避开视线,终于打败了自己阴暗的念头,才自嘲的笑笑:“就这样放过你,会不会显得我很好骗?”花锦哭的更凶了,她知道若不能现在说服沈昭,他真的发起疯来,她根本承担不了后果。逃跑还可以有无数次,可若是让沈昭将她囚起来,就真的要困在京城了。好在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花锦回忆着花瑟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眨了眨眼,热泪砸在沈昭手背上,见他动容,花锦去拽沈昭的衣袖,带着鼻音问:“你哑巴了?”沈昭深邃眼眸中带着笑意:“不怕我是个疯子了?”花锦见他不再像方才一样满是戾气,刚想松一口气,沈昭就说:“反正你也不信,不若那个诺言就作废。按规矩,你不该任意出府,明日起,我会在院中增派人手。”花锦听他说完,有些绝望的想,看来她真的轻易走不掉了。寒山寺的高僧,或许可以帮她,但她被盯着,院中婢女也一视同仁,她是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了。花锦眼中闪过一瞬茫然无措,沈昭心里一紧,没忍住揽过她,眷恋的闻着熟悉的香味,沈昭闭了闭眼,他知道花锦在演。他们刚成亲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演,他不傻,知道按花锦平常的脾气,早该扇他激怒他了。她如今演,这样做,是为了骗他松口,还存着离开的念头。花锦被紧紧地抱着,忽然问:“为何一定要我为你做出牺牲呢?”沈昭没听懂。花锦:“你想要权势,就要我抛弃自由,为你留在京中。可为何,你不能为了我抛弃权势?”她这么说完,自己都觉得荒唐,她自嘲的笑笑:“是我痴心妄想。小将军那样的人,都不愿放下权势,何况殿下呢?”花锦嗓音沙哑,今夜流了太多泪,演都哭不出来了,她自暴自弃地倒在沈昭怀中,任由他搂着。沈昭却真的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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