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腿疾复发,行动不便,特此。”宁元帅扫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就见楚副帅眼中难掩欣喜,“特此让宁将军暂代此位,诸位可有异议?”
宁钰站起身走到堂中,对着他略一颔首。楚副帅闻言皱眉,一手摸着自己的八字须中的一撇,阳阳怪气道:“这是军中大事,关系着我军的生死存亡。如此草率,怕是不妥。”
“举贤不避亲,虽然宁钰年少,没有多少经验。但她却有勇有谋,处处谨慎。”宁钰嘴角微勾,抬眸瞥了楚副帅一眼。
那日的身影,细想起来倒是有几分楚副帅的感觉。宁钰嘴角笑意越发灿烂,楚副帅拧眉扫了她一眼,轻慢的哼了一声。
“诸位可有异议?”“俺有!虽然宁将军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大将之风,智勇过人。”宁钰听着那黑甲将军一阵夸赞挑眉,那黑甲将军看了她一眼,继而补充:“可宁将军身怀有孕,不宜过于操劳。”
宁钰见他眼神恳切,心头微热,低声道:“将军请放心。此时人手急缺,宁钰希望能献上一份力量。至于腹中之子,宁钰会多加小心,多谢将军美意。”
“既然将军这么说,俺没有意见!”黑甲将军受得宁钰道谢,黑黝黝的面庞上浮现一点晕红,伸手挠了挠头,便坐下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宁钰单膝跪地,看着宁元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末将定当竭尽全力。”
——
杀伐震天中,宁钰挥剑砍下一人首级,头颅滚落在地,又被前仆后继的士兵踩在脚底下。宁钰强忍着恶心,双手挥剑。
每一次出剑,都会溅起鲜血无数。鲜血喷洒在她的铠甲之上,凝成褐红色的一片。额头有鲜血缓缓淌下,流过眼角,宁钰费力的眨了眨眼,却腾不出手来擦拭。
她的脑海中没有一点念头,挥剑也好,闪躲也罢,所做的全凭本能反应。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涌上来,宁钰咬牙拔剑以迎。然而半个时辰的苦战,已熬去了她所有的体力。
她握着剑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却只能咬着牙攥紧手中长剑。一剑袭来,宁钰抬手格挡,两剑相遇,她手中满是豁口,遍布裂缝的剑终于应声断裂。
恰在此时,宁钰低头上前,将断剑以向上的角度捅穿那人的喉咙。咫尺之间,鲜血喷涌在她面颊上血红一片。
铁锈味充盈鼻端,宁钰强忍着恶心,取下那人的剑。尸体倒地,闷响一声,宁钰终于忍不住呕吐,吐出了一点清水汤米。
恰在此时,她脖颈旁的发丝被斩断,缓缓落在脖颈上。宁钰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循着那剑来的方向望去,就见楚副帅挥剑杀敌。
后背一凉,如果不是她方才偏头呕吐,这把剑斩断的可不是这发丝,而是她的项上人头。劫后余生的一点喜悦涌上心头,随即被无边的恼意所吞噬。
宁钰抬剑,全凭本能砍杀掉一个士卒。她并不回头看那尸体落地,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楚副帅。
“好你个老驴。”宁钰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随即嘴角微勾。我不来招惹你,你却要置我于死地?好,很好。
轻笑声在杀伐声中分外引人注意,有士卒忍不住分心望去,就见一黑红色,不,那姑娘穿的是红色铠甲,黑色凝结的是血块斑斑。
她眉眼精致,眉宇之间有着勃勃英气。然而长疤横陈,白皙如玉的面颊上绽放着点点血花。她挥剑带走无数生命,恍如地狱而来。
此战后,宁钰获一个诨名“玉阎罗”。自此“玉阎罗”一出,战场上无人不颤抖。数年之后,“玉阎罗”这个称号取代了寻常鬼怪,成为南北朝哄骗小孩乖乖睡觉的第一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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