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招待所618号房间,任宪平在房间里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不时还望向窗外,以此可以判断他此时的急迫心情。因为他刚才接到了前面传达室打来的电话,有一个叫张景阳的人要向他汇报督导组抓到了关键嫌疑人。任宪平听到这个消息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灿烂了!因为他是中纪委副书记,也是这个督导组的组长。是的,陆安和牛军他们所在的这个督导组是有组长的。任宪平之所以一直待在省委招待所里,不管督导组和岭南省纪委那边怎么闹,他都不管不问,仿佛督导组就只有督导专员没有组长一样,是因为他打心底里看不上这支过分年轻化的督导组队伍。作为中纪委副书记,任宪平之前不是没有带过督导组。可之前他带过的督导组,哪个不是纪委挂帅,然后搭配一堆年富力强又有相关经验的中年干部?可现在塞这么一堆年轻干部进来,还任用他们当督导专员?这不是开玩笑吗?任宪平当然也通过自己的相关渠道打听到一些消息,貌似是中央准备了明察暗访两支队伍。任宪平带的这支督导组就是摆在明面上的队伍,其实暗地里还有另一支。其实对于岭南这种错综复杂的走私案件,这种明暗两条线的调查方式是一种很好用的手段,但作为明线的任宪平就是很不爽。当然也正是了解到这样的消息,任宪平才敢摆出这副态度。他一方面是想和中央,尤其是那些塞人进来的家伙们讨价还价,自己不能白干这种活。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这群年轻干部打交道。特别是在他听说岭南地方对待不同队伍的区别对待,以及大院子弟们闹事的事情以后,任宪平更加坚定自己观望的态度。南海饭店里督导组之所以能闹成那样,说到底就是任宪平这个督导组长不出面不管事的结果。否则就是给杨世峰和牛军张景阳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任宪平面前造次。可现在自己这边的观望态度才刚刚开始,还没等到首都那边传来消息,就听到张景阳过来的汇报。任宪平对张景阳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尽管一直没露面,但该知道的消息他一点没落。他知道这位张景阳就是此前一直挑头代表大院子弟和其他省份纪委队伍,来争夺案件主导权的人。这样一个人,现在带来这样一个消息……证明现在南海饭店那边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任宪平几次都想冲出去去接张景阳,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作为官场老人,任宪平相当清醒,自己现在坐在房间里,等着张景阳上门就能稳稳掌握局面,并且自己表现得越不在乎,越能更好地掌握主动。就当任宪平心底的煎熬到达顶点的时候,房间的门终于被敲开了。
任宪平的秘书探头进来汇报说张景阳到了。任宪平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回身坐到沙发上,他先让秘书拿来今天的党报,又给自己重新沏好一杯茶,才点头说让张景阳进来。门外张景阳早急得抓耳挠腮,要不是想着找陆安复仇,他早就不管不顾冲进来了。得到秘书准许,张景阳这才急匆匆跟着进来,甚至由于脚步急乱,都差点撞到秘书。任宪平透过眼角观察了张景阳的一举一动。果然是个轻浮急躁的年轻人!凭自己的段位,要拿捏这样的孩子简直手到擒来!于是不等张景阳站定开口,任宪平先开口道:“张老爷子家的小孩,据我所知你并不是督导专员,陆安和牛军两位同志怎么没过来?”任宪平说完抬头,一双眼睛如利剑一般直射向张景阳。尽管张景阳是大院子弟,不是没见过高官世面,甚至在一路过来的路上他也做足了心理建设,可这一刻站在任宪平面前,他还是感觉手足无措,有种被人看透了的无助感。他有点语无伦次支支吾吾的说:“书……书记,本来应该是他们来向您汇报的,现在是我来,是因为事情闹得很大,他们想自己独占功劳!”任宪平眉头一皱,手上的报纸很不高兴地拍在沙发上。啪一声轻响,张景阳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他能听出这位任书记这一下的愤怒。“景阳同志,现在我问你来回答。”任宪平问:“你说抓住了关键嫌疑人是什么意思?”张景阳这才如大干了一瓶雷碧一般透心凉。他马上答道:“是的,今天早上在会议室里,陆安和牛军两位督导专员抓住了武山公司总经理卢震庭,陆安专员说他是这件走私案的关键人物!”任宪平听完霍地起身,目光出离的愤怒:“胡闹!卢总经理是他们能随便抓的吗?他们凭什么抓人,为什么没有人来向我汇报?”张景阳咬牙站得笔直:“是的书记,陆安和牛军两位专员他们很独断专行,他们已经忘记了还有书记您这位督导组长!”任宪平伸手指向张景阳:“你要收回刚才的话,挑拨督导组内部关系,我随时可以向你问责!”张景阳站得更直:“我听候书记发落,书记要怎么处理我都可以,但我还是要说!”“昨天武山公司总经理卢震庭向陆安和牛军专员行贿,陆安和牛军两位专员以此判断卢总经理是案件的关键嫌疑人。”“除此之外他们还将贿赂赃物嫁祸栽赃给我……”张景阳接着将昨天晚上陆安和牛军是如何利用包厢赃物未必自己给添油加醋说出来。“书记,陆安和牛军他们简直无法无天,没有将书记您放在眼里呀!”张景阳说到最后都哭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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