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被褥却是要洗了,宋慧娟一手背在身后托着后面的小家伙,一手便推开了那道门。一推开门,宋慧娟就愣了一下,入目的竟是赤条条的陈庚望,她不曾想到陈庚望竟大白天的站在屋内洗澡,实在是这事太不像会发生在他身上了。宋慧娟本能的低下了头,还未等她继续有什么动作,这时那屋内的陈庚望感受到似乎有什么盯着自己,猛地回过了头,正好逮住那妇人低头的一瞬间。“你且洗,”宋慧娟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开口道,说罢镇定的转过身就要关门往出走。可那身后急促的脚步声随着人一起越逼越近,宋慧娟脚下的步子也不慢,到底还是早了一步,牢牢地关上了门。
实在是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人脱了衣裳的模样了,那副身子停留在她印象中的还是上辈子晚年时他发了一回烧,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自己给他擦身子时的模样。可那时两人不知是过了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哪里还会注意那些东西。年轻的模样她虽然见得少,可也不是没有见过,可再怎么样也没有今天这么赤裸裸的直面相对过,更何况那档子事哪回不是灭了灯夜里的事。屋内的陈庚望却是难以接受她这般反应,想起昨日她对那人露出的笑模样更是气恼,却还是重新换了身衣裳,拿着那换下来的让人皱眉头的衣裳走了出来。可等他从屋内出来的时候,那妇人早已安安静静坐在灶台前烧火了,怀里抱着那小儿与他吱吱呀呀的说着什么,早不见方才那般模样了。那模样不是羞涩,不是坦然,教他琢磨好一阵儿,才觉出味儿来,是疏离。独独不该是存在于夫妻间的疏离,少年夫妻有少见的羞涩,老年伴儿有惯常的坦然,唯独他们之间是这样奇怪。一遇见难处就低头逃走不是他陈庚望做事的道,也唯有她让他的心如同那火上的生肉炙烤煎熬,不知到底如何是好。可无论怎样,让他退出成全别人是不可能的。暗暗定了心,陈庚望把手中的衣裳一并扔在了那木盆里,转身便钻进了那间小小的厨房。她在烧火,他便提起木桶去打了水来,一桶一桶填满了那个水缸。不多时,水缸盛满了,那锅里的饭也做好了。宋慧娟端出饭来放到案桌上,等陈庚望坐下捡起了筷子她便也吃起了饭。一道萝卜干,一个杂面馍馍,另加一小碗红薯粥也就够了。菜她是吃不了几口的,馍馍掰开泡在碗里也就一起吃了,可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吃完的,怀里搂着愈发爱动的小家伙是没法子的。陈庚望吃得快,一大碗粥也喝得快,但已经比上辈子慢很多了,那时人已到了四五十偶然一次检查发觉他的肠胃不好,从那之后就细嚼慢咽很多了,很明显这习惯已经带到这辈子了。陈庚望放下手里的碗,把那盛着萝卜干的碗推到她面前,又伸开手拍了两下,把那小儿的眼睛引了过来,一把就从那妇人手里夺了过来。宋慧娟对他这般早已习以为常了,这几个月来每每怀里的小家伙闹得人吃不了饭时,他便伸手把人抱走,她也并不拒绝。这孩子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既然两人还在一块过着,没道理让他们父子分心,该他尽的责任他是逃不掉的。这个道理上辈子她就懂得,即使他是那般的丈夫,她还是没在孩子们面前说他一句不是,有些事孩子们都是能看明白的。等厨房收拾好后,她出了院子却没瞧见他们父子俩,便晓得许是抱着小家伙去老宅了。身边猛的一空出来,她便加紧了动作,该洗的衣裳都得洗,一件都不能留的。不等她忙完,那对父子就回来了。但等到晚上,还是没有见有人来,宋慧娟便晓得赵学清怕是轻易不会来了。如果她不曾看清过这一切,这样的日子还是能慢慢过下去的,宋慧娟猜想或许还能这样骗骗自个儿。吃了晚饭后,把厨房的一切都收拾好,宋慧娟只烧了一大锅热水,除夕前一夜要特意洗洗身子,寓意着去尘迎新的好兆头。等锅里的热水“咕嘟咕嘟”的冒了热气儿,舀上一桶就提进了西屋。床上的小家伙还醒着,正好趁着机会给他洗洗,至于陈庚望坐在堂屋的桌前,不知在忙些什么。宋慧娟走上前拉了把凳子放到床边,把盆搁上,高度正好合适。“来,”宋慧娟添上一瓢冷水,下手试了试温度,“洗香香喽。”将人抱到怀里,三下五除二的扒光衣裳,浸湿毛巾,一遍一遍的给小家伙擦着身子。沾了水,仰卧着的小家伙很是兴奋,两只小手挥舞着就要去够毛巾,甚至两条小腿也胡乱踢个不停。晚上天儿太冷,宋慧娟怕会冻着小家伙,干脆一把锢着小胳膊,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原前一段刚刚给他洗过,也不多麻烦,十几分钟,也就洗完了,再套上小棉袄。至于头发就不大好洗了,要趁着小家伙被拨浪鼓吸引的时候,淋上些水,拿澡豆轻轻蹭一下,最后再冲洗干净,拿块干布巾擦干也就齐了。宋慧娟伸手摸了摸被窝,还温乎乎的,倒不用再特意暖一回了。小家伙正兴奋着,一时离不开人,她扭头看了看那人,“水烧好了。”言下之意要他先去洗澡,至于水,还要他自己去打。陈庚望听得这话睁开了眼,往后撤了撤凳子,站起身来。那木桶放在床边,一个勾手,提溜着就出了屋。她再听见动静时,那木桶已然又出现在面前,而那人竟跑到这屋来随意涮了两下盆。怀里的小家伙还吃着奶,那人正脱下棉袄,那早上没看得清楚一身白乎乎的腱子肉却在此刻瞧得一清二楚,和脸上的颜色有着极大的差别。陈庚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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