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倘若我们与暮千芊正面交锋,明有兰博云与玄诗韵,并暮千野为她撑腰,暗又有永生道为她坐阵,除她非但困难至极,稍有不慎我们定会打草惊蛇;但若是她的身份被揭穿,暮千野必会杀她灭口,从而保全自己的全盘计划,我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而依我之见,暮千野亦不会过早与我们正面交锋,他会等待时机,伺机而动。”我道出心中所想。“我倒是不曾想过,暮千野竟会杀他妹妹灭口。”绝无情凝眉道,“倘若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狠下心去下毒手,那此人未免也太过可怕。”我摇摇头道:“依我看来,那暮千芊并非他的血缘至亲。”“何以见得?”“以他的心机,又怎会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倘若真是血亲,出了任何纰漏自是与他脱不了干系,而如此一来,将暮千芊灭了口,他不但能将罪责推得一干二净,更可嫁祸云月,挥兵云月只是一触即发。”“倘若能借他手除去暮千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绝无情略一沉思道,“只是他已与永生道相互勾结,死了一个暮千芊,亦会有他人前来相助,怕是依旧难以对付。”“依我之见,他应不是与永生道相互勾结,而是另有其人。”“什么?”绝无情面色一变,“究竟是何人与他勾结?”“落玄晨。”我道出心中所想,并将方才与落玄晨交手之事一一道与绝无情。闻言,绝无情的脸色愈发凝重,垂首冥思,满腹心事。若我猜得不错,真正与永生道勾结的人应是落玄晨,而并非暮千野。
落玄晨看似那般淡雅如仙,漠然于世的人,实际却是野心极大之人,他既想得我身上那冷心绝情剑的剑诀,自是要夺太子之位,而欲夺位自是要有强大的势力支持,而永生道确是他的最好选择。永生道谋逆之心已有数十年,两者必是一拍即合。至于暮千野,想必与落玄晨之间的交易,无外乎便是暮千野助落玄晨夺位,落玄晨助他出兵云月,如此一来云月破国已成必然之势,只是我至今尚未想得出这暮千野究竟与兰博云之间有何交易,莫非与落玄晨的相同?倘若相同,兰博云当政之后,岂不比云载天更难对付?暮千野怎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今日是玄风出手相救?”绝无情蓦然出言,将我的思路打断。“不错。”我点点头道。谁知绝无情竟重重叹口气道:“该来的终是躲不过。”“无情。”望着他愁眉不展,我心中的不安油然而起,“莫非你是指血咒?”“恐是时日不多了,若非如此,落玄晨又怎会在此时突然现身?坐享渔人之利岂不更好?”果然。“那此事应当如何?”我问道。“目前我是无能为力。”绝无情摇摇头道,“此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与玄风最好是寸步不离,以防永生道趁虚而入。”无能为力?闻言,我不禁有些泄气,居然也有无情无能为力的时候。“你也不必太过悲观,玄风他身为风落祭司,绝不是泛泛之辈,想要取他性命,亦是难上加难。”绝无情出言道。我叹口气不语,话虽如此,但是毕竟暗箭难防。“还有一事须与你相商。”言语间,绝无情自腰间取出一块金牌,“此物乃是云载天托我交予你的。”我自是识得这金牌,这乃是“免死令”,只是不知云载天为何会将此物交予我。“我今日已将大致的计划告知云载天,尤其是暗自招兵之事,想必亦是因此,他才会将此物交予你罢。”绝无情道。“或许。”我将那“免死令”收好,“定是兰博云已有所动作,不知近几日朝堂之上可有什么动静?”“自劫狱那日之后,我便已告病,兰博云已对我有所怀疑,而自那日起,玄诗韵便以云载天龙体抱恙为名干预朝政,她与兰博云二人一唱一和,如今朝中上下几乎皆是他二人的党羽。”原来如此。我恍然,以云载天的性情,又怎会默许我暗自招兵?更何况还赠我“免死令”,如今他是大权已失,唯一的赌注便全部押在我与绝无情身上。至于兰博云的党羽,待我收拾了慕流云之后,我定会一一前去“拜会”。“云承月,你打算……”“你不是心中已有打算?”我望着绝无情道,“你都已做好打算,何须再来问我?”绝无情面露忧色道:“我是怕你心中不好受……”“我与他之间早已无爱无恨。”我出言将绝无情的话打断,“你不必顾忌。”“即是如此,那我明早便让他动身前往随城。”绝无情道,“一来,让他在那里操练兵马可掩人耳目;二来,他毕竟是为云月立下赫赫战功的漓王,如今奸臣当道,千叶又虎视眈眈,军心早已涣散,而军中不乏云承月的旧部,明日我会叮嘱他把握时机,纵是玄诗韵与兰博云手握兵符,亦无法掌控兵权。”“无情。”我不由一声轻叹,“想不到此事你竟考虑得如此周全。”我怔怔望着绝无情,感激之情,愧疚之情,还有那难以言喻的情愫齐齐涌上心头。似是窥破我心中所想,绝无情唇角一勾,漾出一抹浅笑,道:“不必感激,也不必愧疚,这都是发自我内心所愿。”有多久不曾见过他唇角的这抹浅笑?又有多久不曾见他那浅浅的梨涡?忽然之间,我觉得我真的好自私,明知他要的既不是感激,也不是愧疚,可为何我却不能给他想要的?从前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究竟我在犹豫什么?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有他伴我终生,我又有何所求?“我……”我欲言又止。他扬手抵住我的唇,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了解,我会等,我相信我会等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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