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里懂点儿医术的,跟着捞还活着的人和妖。
这会儿也不分什么仙门和老堂街,扒拉起来看一眼, 哎呦还喘气儿, 赶紧的吧,别管长不长毛带不带尾巴或者是不是老牛鼻子了, 先救了再说。
孙化玉提着医疗包跑出去好几米,在一片哀嚎啜泣中看到一个直挺挺站着的身影, 那是肖点星。
肖小少爷的一条手臂垂在身侧已经抬不起来,伤口又深又重, 他却仿若未闻, 只愣愣地盯着地上躺着的人看。
“点子!”孙化玉赶紧过去,拽起他的手道,“快, 我给你收拾一下——”
他的声音在看到地上的人后戛然而止。
肖家的事儿孙化玉也知道, 他爸爸老孙死后,孙化玉对任何与快活丸相关的人都带有难以自制的恨意怨愤, 即便是老太太劝说过也无法缓和。
但今天经历过这一遭,不知为何忽然就缓慢地放下了一些。
当他看到肖暨的胸口插着肖点星的剑, 而另外那头握在肖揽阳手里时,先感觉到的竟不是痛快和解恨,而是莫名的悲哀。
他回过神儿,赶紧蹲下身检查肖暨和肖揽阳的情况。
耳边传来颤抖又带着祈求意味的声音:“他、他们……你救救我爸我哥,求你了……”
孙化玉转过头,肖点星浑身滴着河水,脸色苍白,好像只剩一缕魂儿,飘着半跪到他身边,用手摸索着摸上已经浑身秽肢的肖暨,手抖了抖,又摸向肖揽阳。
黎明破晓,蛟固迎来了又一个清晨,上班上学的时间又到了。
只是在这障目阵内,已连哭泣和痛呼声都已微弱。
临河路上横了一地的除了这次一起过来的人与妖外,还有许多孽化后又被阵眼运作镇压下来的躯壳。
熟悉的脸已成了这副模样,仟百嘉倒了,净地消失,但这一夜没有任何一方“赢”。
董鹿在昏沉中感觉到脸上被带着茧子的温热手掌摸了摸,熟悉的气味儿令她的神智很快回拢,猛地坐起身:“姥姥!”
董老太太抹掉孙女脸上的水珠,脸上的皱纹褶子比来仟百嘉之前更深,但眼神儿却清明柔和得更多:“我没事儿,没事儿。”
“咋可能没事儿呢,”董鹿忍不住哭了,嚎啕道,“你这手可怎么办啊?”
仔细看去,董老太太先前被怨神触碰过的左手已全部干瘪萎缩,好像血肉都已被抽走,只剩干枯的皮裹着细细的手骨,已然废了。
她拍拍孙女:“还不是哭的时候,起来,我先前见妖皇和前辈将那王八犊子击落掉进了仟百嘉,但大阵转动时太混乱,不知道情况啥样,你赶紧的,咱俩过去瞧瞧。”
虽然也累得够呛,但董鹿还是振作精神,扶着老太太起身。
祖孙二人一立起来,身边儿各世家的管事儿也陆续起身,脸上挂着比黄连都苦的笑,这笑是劫后余生又互相瞧见对方都在喘气儿的庆幸,但此情此景,又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笑”了。
还能走动的管事儿也起身走向仟百嘉,周围每走几步就是横倒的孽化后的躯壳,还在抽搐。
怨神们大多在大阵的运作和恶蛟的“进食”下基本都已消散,只剩小部分留下些许残留的孽气痕迹。
董鹿的小金碗已经只剩小半个儿,掉落在地,原本的金色此刻黯淡无光,里头铸造时的灵力术法都已耗损代价,再也不能用了。
这法器和她自己铸造的那些意义不同,董鹿跑去捡起来,又怕老太太看到伤心,想塞兜里直接带走,却见老太太已经瞧见,冲她招招手拿了过去。
董鹿犹豫着开口:“刚才……对不起姥,我知道这法器是妈留下的……”
“我女儿,早就死在四十年前的大火里,”董老太太神色平静温和,擦了擦脏兮兮的小金碗残片,又递给董鹿,“她的法器我重铸给你,四十年后竟然在这儿又派上用场,怎么不算时隔几十年她的最后一击?你做的好。”
董鹿一震,两眼流泪地低下头去。
“果断,不怕事儿不畏死,又不莽撞送死。该割舍的就当割舍,这并非易事,也绝不是无情,”董老太太一字一句道,“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几个仙门修士和世家管事儿的都叹息着点头。
当时肖点星的剑阵还没完全压制,中心阵也破损,如果不是董鹿果断自碎与自己神魂相连的法器以激出其中仙门灵力,能不能撑到仟百嘉内的老太太出来都是一回事儿。
来的这一批小辈儿里,出挑的有许多,肖家那小子也是拼尽全力,但论形势判断和决策果断的只有董鹿这一个。
经了事儿,谁能顶事儿才显露出来。
董老太太心理和身体都受了重创,一时间竟说不好到底是哪边儿更严重些。
但身心俱损过后,许多事情却都看得更清楚,许多事情也都放下了。
四十年了,她以后不会再怕听到“蛟固”两个字了。
另一边儿两道身影在几个小辈儿的搀扶下急匆匆地被抬过来,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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