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点星咬牙不语,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以阵眼为中心的禁锢开始晃动,数十头如鬼魅梦魇般的怨神拖着长长的干瘦身体,在每一次撞击禁锢时都以长指隔着禁锢对内部的妖与修士晃动。
禁锢只能阻止冲击,却无法断绝内外都有的孽气。
紧绷的神经和孽气的侵扰动摇心神,冲击却并不给人缓和的时间。一次、两次,沉闷,猛烈,迅速——
“守住阵眼!”老棉吼道,“撑住!”
禁锢的破碎只在一瞬间,但也在这瞬间,阵内剑修的长剑已迸出凌然剑光,化出原身的妖们嘶吼而上,与怨神殊死一搏。
肖点星脑中浮起肖暨的脸,又浮起肖揽阳,但最后却定格在他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模样。
三张脸多有相似,那瞬间就仿佛父亲和兄长的错都压在了他的肩头。
他剑光凌厉愤恨,不顾周遭一切厮杀,将孽灵击散,又隔开怨神伸出的长指。
但他早先起剑阵的耗损还未补全,心神也早因之前的打击而动摇,被怨神带来的孽气一烘,顿时有些自己无法控制的癫狂,看不清四周,心中只剩下朝前不要命的挥剑。
却听一声暴斥:“蠢货!当心!”
肖点星被老棉这一声怒喝震得回神,正瞧见斜刺里一头怨神点过一修士眉心,飘然而来。
他当即反手挥出一道剑光,自己疾步后撤绊倒在地,正被老棉一把扶起。
“谢——”
“你这蠢材!”老棉自己坐在轮椅上,却也化出了部分原身,挥退了四周孽灵,怒骂道,“听好了,我们是为了保住合阵、为了能活更多条性命才来的,送死不是你这个送法!哪怕是死,你也要死在阵运作之后!”
肖点星心中大震,不由点了个头。
“好了!”画阵的修士筋疲力竭地喊道,“点子,老棉,快,刺破手,我们全来坐阵,为你俩保证阵的运作——”
肖点星当即起身,反手要抓着老棉的轮椅奔向古树,却听空中一声惊雷。
一道电光劈下,正中不远处的山神庙!
山庙坍塌,尘土飞溅,混乱中两头怨神飞出,老棉为了躲避一时不稳,轮椅侧翻倒地,肖点星则被一头孽灵击中,那秽物一口咬在他的脚踝,将肖点星甩飞出去。
“老棉!”肖点星惊叫。
老棉趴在地上,头一次恨起自己的残腿,只来得及吼:“你先去阵上,快去!”
他身后,数头怨神冲破修士与妖族的阻拦,直奔而来。
“这雷不对劲儿!”董鹿带着人冒雨前行,抬头看了一眼天,“什么时候来电?”
佘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知道,这片儿全停电了,听说尧市也停了,估计也是彙子那边儿的缩地阵闹的,也不知道为了开这个阵,他们那族花了多大功夫。”
一行人沿着仟百嘉后头的那条河急速前进,边走边布下符纸和妖族的紧固。
“不行啊,”杨家的小辈儿道,“这阵太邪性了,阵眼又太长,咱们根本顾不过来……”
“顾不过来也要顾!”董鹿骂道,“不然咱就一道死这儿!”
杨家小辈儿挠挠头,嘟囔了一句“鹿姐凶得很”,抓着符纸又去跟刚认识不久但关系却挺好的虺族里的小辈儿落符去了。
佘龙和稀泥:“他说的也不完全错,连我们虺族都不一定能驾驭这河里这么长的阵眼,哎,要是孟家没掺和进这事儿里就好了,两方都在,固阵就方便很多。我听隋辨说仙圣山那边儿就是那么固的,就因为那边儿坎精肖家的人都在,他才敢放心去求鲤江的。”
“就算都在也没那么容易,点子之前耗损很重,我真怕他出事儿,还有老棉,又老又残,我都说了不让他去……”董鹿说一半儿说不下去了,“现在就看我姥姥能不能找到人了。”
“你说孟家旁支儿?靠得住吗?”
董鹿摇头:“虚乾一直以旁支儿没有天分为借口将许多孟家人排挤在仙门之外,但仙门不愿放弃,这些年也都当散修那样资助培养,姥姥去请或许还有些效果,只是这毕竟是卖命的活儿——”
虚乾造的孽又何止快活丸。
佘龙要再接话,却听董鹿“咦”了声,指着前边儿一处问道:“那地方是哪儿?之前好像没见过?”
“哦,是个河神庙。”佘龙看了一眼,“之前就是很小一个,去年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富商捐款重修,说要做个气派的庙宇——”
一人一妖对视一眼,同时叫出声:“他还真敢把秽物藏在神庙里啊?!”
话音刚落,便听天边炸雷,头顶一道闪电就在众人的目光中落在了那处河神庙。
而孽气也就在此时喷涌而出,从那庙内外泄开来。
而熟悉的、半透明的东西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飘来。
“雷把庙劈塌了!”有人惊道,“里、里头怨神出来了!”
董鹿:“不对!”她略一思索,恨道,“是合阵!三阵虽然温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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