頖看着书架上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奖杯和奖状,愣了神。奖状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认得,可却又看不清。卧室里昏暗的光线掩藏住他手上的伤口,直到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纸条,才打破了他的思绪。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总是被要求跟在哥哥徐驰后面,模仿他的一举一动。那时,他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照着徐驰的人生轨迹成长,套在同一具模框下生长,那些多出的肉体都会被裁剪掉,同样的问题不能出现两种解决方案,徐驰的喜好特点,江頖从小就得学,他对这种行为厌恶至极,徐驰很像徐瑾礼,墨守成规,沉默寡言,江頖却完全相反,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谎言,他不过是牟利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那些曾经渴望过的目光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却不曾想,他只是牺牲品,一件物品能带来的目光只有利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害怕和徐驰待在一起。逐渐成熟的心智,正在一步步吞噬着他的血缘。江頖无法忍受这种病态的折磨,直到上次那件事发生,他找到了对付这种症状的药。
半年前,江頖没有让家里的司机接送,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小巷时,里面传来的争执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只看了一眼,他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星期的保护费呢?”巷子里光线昏暗,一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抓起一个男学生的头发,语气凶狠。
男孩无助地望着他,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嘴角不停地哆嗦:“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星期实在没钱了,下个星期一定给你,求求你了!”
“求求你就放过我这次吧。”
“老大,要不算了吧,我看这小子身上也没啥钱。”旁边的小弟上前劝解道。
黄毛犹豫了两秒,拿起身旁的棍子朝男学生身上挥去,打了两下,又朝地上吐了两口唾沫,眼神凶狠地警告:“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还不快滚!”说完,又朝男学生的屁股踹了两脚。
男学生哆嗦着往前爬,捂着受伤的手臂跌跌撞撞地跑出巷口,刚到路口,就和江頖撞了个满怀。
江頖后退了两步,眉头微微皱起,随即朝着不远处警察招手,语气焦急地解释:“警察同志,就是这里,我看到有人殴打我的同学!”
警察看了看他们身上穿着的同款校服,没有怀疑,拿起警棍便朝巷口冲了进去:“里面的人给我站住!”
两个警员没几分钟就把里面的小混混制服了。江頖靠在墙壁上,看着蹲在墙角的男学生。男学生抬头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小声地吞咽了一下,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时间停顿了好几秒,直到警察将小混混押进车里,江頖才淡淡地回应:“不客气。”
黄毛被押出来时,和江頖打了个照面。江頖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屑与挑衅,嘴唇动了动:“垃圾。”
黄毛瞬间看懂了他的意思,挣扎着想要扑过来,指着江頖破口大骂:“妈的,你给我等着!”
“老实点!”警员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塞进了警车里。
直到警车消失在路口,江頖才抬起脚步回家。一场可以预知又能看见的污垢在向他一步步逼近,他这具塑料壳要报废了,想到这,江頖难得开怀大笑,可眼里的冷意却越来越浓郁。
回过神,江頖拆开药袋,把里面的绷带和酒精丢在桌上,转身去浴室快速冲洗了一下。简单包扎好伤口后,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那张泛黄的纸条平铺在床头柜上,江頖翻过身,再次看到了上面的字迹:“药,止血。”
简短的三个字、秀丽工整的字迹,他一看就明白了。江頖伸手关掉了床头灯,月光洒进窗台时,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清香,不是徐驰喜好的气味,破茧的蝴蝶一秒便认出了通往银河的小径,舒适又令人心安的秘密,只有他知道。
三十八岁的江頖驻足在屋外没有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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