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啥?」
「你猜猜?」
「一箱狗尾巴草中间放三块石头,左边写崔中边写建右边写军。」
「嘿!」张领拍案而起,踩着拖鞋蹦到他面前:「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你领哥是那种人吗?你还点头?哎算了你今天老大不和你计较,拿着拿着!」
塞到他手里的是一条裤子,卡其色的喇叭裤,市面上还不多见,一条要不少钱。把它展开,长度刚刚好,大小也适合,不用想也知道张领肯定比划过才让裁缝做的。崔建军把裤子叠好放进衣柜,拍拍他的肩膀:「行啊!这个真不错。你生日年末吧?等着啊!不过这是你的礼物,那这是什么?」
张领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曖昧的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眉毛上折下弯,被建军一戳痒痒肉破了功,趴在一边笑地直喘气:「你干嘛……你再这样我不说了……好好我说,咳咳、咳,你让我缓缓……」
「好事,司令部寄来的。首长肯定不会故意挑你生日通知发配边疆的噩耗的,所以这应该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不过也说不准,万一里面是铁锹帐篷呢?」
建军没空抢白他,面上没什么波动,听见首长二字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慌什么,大不了他卷铺盖回家,和崔东挤挤又不会死。这么安慰自己,他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钉的严严实实的木箱子撬开,里面是个黑色的包裹,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出来了——
「琴!」
张领想飞扑上去抱住,被建军提前拍掉了手:「能不能耐心点?弄坏了你给我赔?」话虽如此,他拉拉链的时候手也在哆嗦,看形状应该是没跑了,不过万一里面是封遣散信怎么办?
他们同时发出一声倒抽的冷气;温润平整的琴面,刷的发光的螺钮,紧绷绷的弦,一股清新的木质香气扑鼻而来,他又忍不住嗅了好几下。张岭没笑话他的傻样,他也凑着脑袋费力地想闻一闻,无他,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珍贵了。
建军抱着吉他,用从刘悦那学来的三脚猫功夫试着拨弦,他还记得指法和对应的音阶,弹的还挺顺畅,之前练习的没全忘光。他把琴递给手痒许久的张领,听到对面一阵「嗷呜」怪叫,弹出来的音乱七八糟,之前没机会上手练习,第一次摸还算可以了。
「这和刘悦那把一样吗?」
「应该不是,她的吉他标识和我的不一样。gilbn,这个可贵了!」
「哎呦呦,首长真是,嘖嘖,予以厚望啊……」
说到首长二字,崔建军才想起这是谁送来的。面色一沉,他快速扫视了一圈房间,把掛在张领身上的吉他背上,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往外冲,把迷惑的呼唤拋之脑后;「你怎么还去?老崔?小心点别给人看见!」
刚刚弹琴耽搁了一段时间,老实说他也不知道首长这个点还在不在。所幸天黑了,不然他背着吉他在外面大摇大摆乱晃,保不齐要被哪个军官扣下来。八点多暑气还未消散,院子里不少纳凉扇风的老人,他偷偷摸摸地穿行在阴影下,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虽然大半年没来,司令部大院的岗亭还认得他,抬起头,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已经走到这了,怎么说也没有回去的道理,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楼,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怵。要兴师问罪吗?问问这吉他是什么意思,开始还是结束?乱糟糟的念头缠成一团,怎么也找不到头绪,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踏上台阶。
门卫耷拉着眼睛懒得理人,楼梯上遇见一两个行色匆匆的文职人员,看见这庞然大物,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又平淡地移开。难道他们还把自己当成预备女婿?也是,这些人又不知道这对父女私下的习性。默默腹诽着到了四楼,门缝里却没有一丝光泄露出来。建军失望地叹息,这已经是他克製以后的结果了。扭头四望,王秘书的办公室也是黑的,估计不在。再待下去也没意义,他转身要走,又频频回头看向那扇门,不切实际地幻想着下一秒它就会从里面打开,就在他终于决定放弃的时候,一阵细微的笛声勾住他的脚步。
他缓慢夸张地抬起腿又放下,尽可能屏声静气,不要惊扰门后的乐声。侧耳贴在门上,婉转的笛音骤然放大,越听越觉得耳熟。他一定在哪听过,就算没有,也绝对见过谱子。笛子的谱子本就不多,他费力地辨别着走向,默背出下一个音符——这是他写的!
为什么他会有自己的谱子?也许是不小心夹进书里忘了拿出来。他之前说过总有一天要写有笛子的摇滚乐,听了几打带子后试着编写过一段笛子的独奏,只是组合起来倒更像流行抒情。崔建军靠着门,手上不自觉地弹出第一个音,然后是第二个;门后的声音短暂微弱下去,但没有停下,很快循着旋律跟了上来。管弦丝竹顺畅地杂糅在一起,清风流水一般浑然绵长,让人忘却暑夜的燥热和吵闹。音乐比话语直接,他沉浸在融洽的弹奏中,直到曲终才慢慢停下。亲手演奏自己的曲子比照着别人的谱子弹舒服多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挥洒自我。门后一片安静,崔建军知道对方在等待,深吸一口气,他转过身,拧动把手。熟悉的场景一下把他拉回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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