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羡……」谢绰张了张嘴,一时哑然。
虽说谈谈代表徐羡愿意给他机会,可他开心的同时也做足了她跟他严肃沟通的准备,甚至悲观地想她会不会受不了他沉重的爱,进而提出分手,却没预料到她会率先放低姿态。
毕竟她是那样骄傲的人,而两人关係演变成这样的癥结点其实是他,问题总归不在她。
她和吴乐廷那事儿,真要说也顶多算导火索罢了,可也仅仅是误会。
「谢绰,你爱我么?」徐羡冷不防地问。
「爱。」他毫不犹豫。
「我也爱你。」徐羡直接了当,「可是你知道,只有爱是不够的吧?」
谢绰眼睫颤了颤,忽然有点慌。
「我们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维持一段关係需要磨合,想要长久地走下去,就必须更深入地了解对方,所以沟通是必要的。」她很冷静,就像在解一道题,想要读懂里头未解的谜,而谜底是谢绰,「有矛盾没什么,没有情侣不吵架。当时我们两个都情绪上头,说话、行为难免衝动,无形之中肯定都伤到对方了,分开的这段时间我生气归生气,但也总忍不住想你。」
男人没出声,只是安静地拾起她的每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妥贴地放在心上。毕竟这是近期徐羡跟他讲最多话的一次,他不确定会不会也是最后一次──他想要守住关于她的所有,任何一点碎片都不想放过。
「谢绰。」徐羡唤他,「不用怕,嗯?」
女人的嗓音那样柔和,宛若春夜小雨,细风吻过,烟柳都漫漫。她像是知晓他的恐惧来源,知晓他生长在悲观主义上的花朵,知晓他所有的脆弱与不安。
狂乱的心跳在她的字里行间渐趋平缓,谢绰僵直的脣线松懈几许,好似也有了剖析的勇气。半晌,他垂眸,光线在眼瞼下晒出一小片阴影:「你离开之后,我想了很多。」
「爱不该是强迫,也不会是绝对的佔有。」他说,「爱是佔有的同时也给予对方自由。」
「我后来意识到,每个人都拥有各自的隐晦,需要私人的空间,并不是建立起了亲密关係,就能肆无忌惮地越过界线索取对方的祕密。爱可以是共享,但不能是抢夺。」
「我曾经试图掌控你,也想让你全然依赖我,因为害怕你受到伤害,也害怕自己失去你。可是我忘了,你是独立的个体,拥有成熟的人格,你具备面对危机时准确的判断力,你在大部分的时候可以保护好自己。」
徐羡忍不住问:「那少部分呢?」
「少部分……」他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某些记忆到嘴边却转了个弯,「是不可抗力因素,例如天灾,那谁都躲不掉。」
谢绰语声清冷,掩在桌底下的指甲却不受控地抠着掌心上破皮的地方,那是近期又因过度使用酒精而脱皮的部位。好像徐羡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强迫症发作得更频繁了。
他止不住地抠,往死里抠,想要藉由疼痛刺激感官,是焦虑的体现。他不确定徐羡会不会理解他。
「我承认我对你的佔有慾太过,也承认我对你的爱很偏执,我总是控制不住想要知道你的一切,有时候哪怕只是你忘了提起,我都会觉得你在刻意隐瞒我。是的,我猜忌心重。」他眸色很深,如夜阑尽处,翻涌的是自嘲,「可那不是对你的不信任,那是源于我骨子里的自卑,是对我自己的不肯定和不相信……不相信这样的自己能够真正得到你的爱。」
他抬眼,无奈地扯了扯脣:「你太好了,在我眼里特别特别好,我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所以才没安全感,所以才害怕失去,所以才想要强势地佔有她,让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你滤镜太深了。你哪里配不上?你哪哪都配得上。」这话徐羡就听得不乐意了,「是谁在学生时期考试都名列前茅考上顶大,是谁只花了五年就拿到学士和硕士学位,是谁在工作之后迅速获得了上司的赏识,成为研发组的核心骨干?」
「还有,是谁在我慌乱的时候安抚我的心,是谁在面临危难之际陪在我身边,又是谁不吝嗇地展现温柔,给予我好多好多的爱?」
「是你啊谢绰,是你。」
谢绰抠伤口的指尖一顿。
「你很优秀,谢绰,请你正视自己的优秀。」徐羡手指搭在桌缘,稍稍倾身,强迫他与自己交眸,就像她要强迫他学习如何爱自己,「不要总是把自己放在低位,我们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闻言,谢绰心尖颤了下,在她眼里看到逐风而来的二十八星宿,捻着温柔月色,亮灿灿地燃过半边天。
刻在灵魂深处的那道裂缝好似被彻底渗透了。
他恍惚地想,果然只有徐羡能照亮他,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我很好。」谢绰兀自喃喃,同样的三个字在他脣齿间辗转,像是要藉由反覆低诵,努力将这个认知拓进脑海里,「我很好。」
「是的,你很好。」徐羡又往前靠近了些,隔着餐桌去碰他的脸颊,动作很轻,「你值得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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