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惨白的脸,他不甘愿的望着灰濛濛的天,身子好沉,好冷,耳边吵杂的呼喊声在慢慢消逝,疲惫不堪的眼皮子渐渐地闔上。觉得自己就快死了。婉婉吾妻,若有来生,为夫依然惜你疼你护你,此生情未了,来世再续缘,婉婉……永别了……豫州。来到此地,已过了近十多日,一路风尘僕僕,淡玉的身子本就虚弱,小產未得调养,路上舟车劳顿不幸染上风寒,就此一病不起,终日缠绵病榻。「夫人今日也是没甦醒的跡象吗?」日日抽身来照料她的陆欣,今日也照例来到她房内。伺候的丫鬟福了福身,回道:「这几日奴婢日夜守着,夫人就是一直睡着,今日汤药怎么也灌不进去,可咋办呀……」「这可不行,冬葵,将汤药给我,」陆欣拿过盛装汤药的碗,继续说道:「撬开夫人的嘴,我要把汤药灌进去。」冬葵掐住了淡玉的下顎,强行撬开了她的嘴,陆欣迅速将汤药以瓷勺餵入她口中,试了几次都从嘴角流了下来,她只得将碗搁在一旁,稍歇会再做尝试。一向端庄沉稳的陆欣难得显现出慌张,「妹妹将汤药嚥下吧!再不喝下汤药,是会要了命啊,我不能眼睁睁见你死去,不是还说要见见喻之?求你了,把汤药嚥下吧……」连日来的一波叁折,陆欣心里难受,忍不住趴在床沿哭了出来,压根没注意到淡玉眼角滑落下的泪,她虽昏迷未醒,可她确实听见了周遭的声音。眼尖的冬葵瞧见淡玉脸上的泪水,惊讶的喊道:「夫人她、她流泪了!她定是能听见的!周夫人,咱们不妨再试试给夫人餵药?」陆欣猛地抬头,抹掉了泪水,赶紧从冬葵手中取过汤药,再度餵淡玉喝下,这次很顺利的让她将药嚥了下去。入夜,淡玉从梦魘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冬葵听见动静快步来到床边,「夫人您醒啦!您这是梦魘了吗?」取来帕子,拭去她额间汗珠,还为她倒了杯水递上。淡玉惊魂未定,握着杯的手在颤抖,回想梦境中的画面心生后怕。梦里段驍战死了,这个一直自称是她夫君的人……全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再也睁不开眼……不知怎地,她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疼,抚着胸口,眼泪莫名扑簌簌地掉,明明她厌恶他呀……为何梦见他死了,她会如此难受?突然好想见他,看看他是否安好。恍神间,手上的杯子不慎滑落,掉至地面碎了一地,这股不详的预感让她加倍心慌。「段驍战呢?他人在哪?我、我要见见他……」淡玉不顾冬葵的阻拦,硬是拖着虚弱的身子下床。「夫人、夫人!入夜寒凉,您身子未癒啊!」冬葵随手抓了件披肩赶紧给淡玉披上。踏出屋外不到几步,头晕目眩下,淡玉重重倒地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隔日清晨,淡玉睁开眼,侧脸看向趴在床沿熟睡的冬葵,轻轻摇了摇她的肩,「冬葵……我想喝水……」冬葵醒了过来,慌张跪地回道:「夫、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睡去,望夫人谅解!」「无碍,别动不动就跪,地上凉,往后夜里不必这般守着我,明白吗?为我倒杯水吧。」「是,奴婢知晓了。」冬葵赶紧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这时陆欣慌忙的跑来,手中还拿着信件,「妹妹!妹妹!来消息了!」「姐姐,是何消息?」淡玉在冬葵的搀扶下坐起身子。「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的是信上提到永平侯的兵马已撤,坏的是……是……两败俱伤……寨主他好似有生命危险……」陆欣为难的说着坏消息时,淡玉的脸上瞬间黯然失色,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两败俱伤……两败俱伤……」怎么回事?心痛得厉害,她神色慌张,迫切地想知道人是否平安,「寨主他怎么会有生命危险?永平侯呢?他如何了?快告诉我!我要见他俩!我要见他俩!」话才刚说完,人却因太激动厥了过去。「妹妹!妹妹!冬葵快去请大夫啊!」事情一桩接一桩的接踵而至,这头因淡玉急火攻心而晕厥,陆欣这会忙着照料,另一头,乳母方给照辰餵奶时,赫然发现孩子全身滚烫,让下人前来稟报,陆欣着急忙慌的回去照看。蜡烛两头烧,哄着哭闹的孩子,心里依旧担心着淡玉,熬了整整一夜,孩子退了烧睡下,她也疲惫不堪的跟着病了。昏睡了整整一夜,破晓之际淡玉缓缓睁开了眼,「冬葵……」一直守在床榻前的冬葵赶紧答话,「奴婢在,夫人有何吩咐?」「扶我起身。陆欣姐姐呢?」冬葵俐落的将人扶起,将软枕叠在一块让她靠着,「她……周夫人要照看孩子太累了,奴婢让周夫人回去歇息了,夫人想必饿了吧?奴婢先打水来让夫人洗洗脸,再给您上早膳。」淡玉点点头,冬葵见她没多问松了一口气。眼下还是先别让她知道周夫人病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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