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那个小女儿,养着一辈子不出嫁我看也行,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的。”
他老大不乐意,“我还就跟你说了,闺女别听你妈的,人一家子人性不坏,都是讲道理的人,你在家怎么过,去人家家里还怎么过,在家不也得忙里忙外的,甭觉得去人家家里干活委屈,人家对你差不了,你爸爸我说了算。”
他这人有时候邪性儿,蛮不讲理地给查太太呲哒了一顿,揣着手坐在炕上,眼巴巴等着姑爷来呢。
查家大姑娘只抿着嘴笑,跟查太太说话儿,“妈,我愿意呢,我这个年纪也该找人家了,扶然挺好的,我知道您疼我,到时候您去舒家看看我去,就知道我过的好不好。”
查太太只拉着她的手摩挲,姑娘能干,冬天手上都起倒刺儿了,她拿着油膏给她涂手,又觉得心酸,这要是早几年出嫁,还能请香水行的来收拾保养一身皮肉,如今油膏都买不起新的了。
扶然特地套着马车来的,扶桑没空来的,舒充和带着扶然进门,祁人重年礼,又是成亲前的第一年,更是格外的重,十斤沉的大鲤鱼都有呢。
查四爷不是光图东西的,这是人家态度,看女婿越来越顺眼,就是查太太,看着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也觉得这门亲事儿结的好了。
俩人站一块儿,都是少年人,意气风发而明媚阳光,怎么看怎么好,她心里也回暖,看扶然说话做事儿,样样也周全,扶然有些腼腆,“原本扶桑也要来的,只是年底她所里事情还没完,跟扶美嘱咐我带了东西给大姑娘——”
说着,看了查家的大姑娘一眼,查太太笑的眼角的褶子里面都带着蜜,“你们出去转转去,我们大人屋子里说说话儿,商量商量迎亲的事儿。”
外面风挺凉,可是俩人都不说冷,信步走着,扶然把那个红封掏出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原样给你吧。”
真是个棒槌!
扶桑在的话要说他的,能这么直接送红封儿的吗?
查家大姑娘也觉得他憨,“我不要,您得问问我喜欢什么?”
扶然听着,心里一下就热了,“那你喜欢什么啊?”
他的话音,比北方要低八度。
你看,这话赶着话不就来了,一来一往的,两个人,一个不大懂事开窍的,一个就得会来事儿仔细一点儿,这样才能成婚成两口子。
这叫婚姻的意趣!
不然都直喇喇地,那日子就没意思了,跟白开水一样。
多早晚你对着枕边人说话,也得用心思凑个趣儿转几个心思才叫美呢。
等着人走了,查太太已经一脸的欢喜了,“量房子那天我没去,他家里屋头大不大,是不是跟咱们家里一样的北边三间大明间啊?”
婚前女方是要去量房子的,看看得置办家具不是,要陪嫁的箱子多大,妆台多大,我们娘家凑不齐的,你们婆家也帮着凑凑,保管跟小两口置办出来一间像样的婚房。
查四爷满满的自得,“北边三间大明间儿呢,去的时候人姑奶奶说了,东边朝阳的那间儿姑奶奶住着,家里老姑娘跟姑奶奶一起住,西边儿那间是舒翁两口子住着的,这东厢房啊好,先紧着扶然住,给收拾地利索的。”
那房子可不小,比家里的厢房也大多了,一间比得上家里两间,“柜子花几板凳桌子共三十六条腿儿,我们给姑娘凑齐了,其余的舒家给置办,听舒家大爷说的了没有?那窗户纸都给板正地糊起来了,还在东厢房装了一个铜白炉子呢。”
冬天里不用挨冻了,自己屋子里暖和,也能烧水洗漱,这是一件大事儿。
查太太问的正好在兴头上,“那他们家二小子呢,住西厢房?没什么意见吧?”
这个查家大姑娘知道,“扶然说了,他弟弟常年不在家里,这些年掰着手指头都没在家里过几天,他常在师傅那边待着,兄弟两个和气着呢,今儿还给我包个红封儿,让扶然给我买东西的,算是下面弟妹的心意。”
查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多好啊,她连夜带着大姑娘做针线,到年三十也不歇着赶工,“原本只做两双袜子,现在再扎两顶帽子吧,为的下面小的心意,他们记挂着给你问好,你去了也得疼人家才行。”
拆出来一块儿皮子,是查四爷的衣服,查太太咬牙给姑娘做成困秋帽,能扎两顶帽子,给扶桑一顶,扶美一顶。
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多,都说新政府了,提倡男女平等,可是嫁人这回事儿,男女真的不大一样。
要不舒家只千挑万选给扶美找婆家找不到,宁愿留着在家里呢,扶然这里的话,欢天喜地的只管给他办婚礼呢。
扶桑难得下午清闲,她跟小荣贴对联儿,荣师傅躺在院子里盖着厚毯子,“师傅,您看看升官还是发财?”
荣师傅笑咪咪地,“左看是发财,右看还是发财,你哪哪儿挪腾怎么都是发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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