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和疼痛让她冷不丁叫了一声,她怔怔地望着李文简,忍得发酸的眼泪遏制不住,一瞬间落了下来。
或许是被吓到了,或许是太疼了。
昭蘅目光呆呆的,仰头望着李文简,眼泪簌簌而落,一颗接着一颗。也不出声,就这样望着李文简无声地哭。
起初还能憋着,哭了好些时候,藏在心底的久远的委屈彻底爆发,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无声的哭泣渐渐成了低声呜咽。
李文简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安静得好似没有这么个人。
昭蘅哭了好久,才慢慢止了哭声,用手背揩了揩脸上的泪痕,抬起头,看着月华下的李文简。
“哭够了吗?”李文简开口。
昭蘅不解他的用意,颤颤地望着他,点头。
“好受些了吗?”李文简又问。
昭蘅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颔首。
“好些了就站起来。”李文简道。
昭蘅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起来。
李文简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刚哭过,水润透亮,好似上等的宝石。他说:“当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别人没有资格谴责你的选择。”
昭蘅愣了一下,略深思他这话的含义,眼眶又酸得厉害。但这次她没让眼泪掉出来,只是安静地和李文简对视。
她缓缓眨了眨眼,声音里有委屈,却也有坚定:“我明白了,殿下。”
李文简面目表情地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她,经过她身边走了。
昭蘅转过身目送李文简走远,看着他走过树篱,消失在浓浓夜色里。她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宫灯下,拿出他给自己的纸摊开来看,才发现是她的籍契。
有了籍契,她便是自由人。
作者有话说:
女鹅:他好像有点坏,又好像有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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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简走出放春园,迎面遇到匆匆赶来的飞羽。
飞羽摸了摸头,试探性地问:“殿下是不是记错了?我找了好久,书案上没有她的籍契。”
李文简面不改色心不跳,随口“哦”了声:“可能放别的什么地方了。”
顿了顿,又吩咐:“让牧归来见我。”
飞羽问他:“那籍契还找吗?”
李文简阔步往前:“不用了。”
李文简回到书房,继续看案上摆着的书籍。翻了几页,廊外有脚步声飞快地接近,是牧归来了。
“殿下。”他隔着门扇唤着。
李文简开口:“进来。”
牧归入内:“殿下找我?”
李文简又翻了一页书,撩起眼皮:“奸同鬼蜮之人,不必再留在东宫。”
能在李文简身边伺候这么些年,牧归自然是个脑子灵活的人,稍动脑筋便猜出他说的是谁:“是,属下这就去办。”
李文简逆光眯了眯眼,道:“封死她的嘴。”
————
昭蘅回到屋里,绞水洗了把脸,忽觉心上格外松快,好似没有受到茯苓胡话的影响。若是以往,听到这番话,她免不了要暗暗伤情很久。可是今天没有,那些委屈、尴尬和悲情似乎随着她的眼泪一起涌出体外。
她不喜欢哭,因为哭是世上最无用的事。
既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亦不能解困突围,只能暴露懦弱本性。
昭蘅从不是弱女子。
她慢慢合上眼,脑袋里很沉,意识也有些模糊。
方才被李文简握过的手腕隐约在发烫,她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降温,可那暖意似乎是从骨子里发散出来的,根本驱散不开。
等昭蘅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时间不早,莲舟他们上工去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桌上放了碗粥和一些馒头,是莲舟给她带回的早膳。
她饿得实在厉害,梳洗完随意吃了两口,就听到外面响起阵阵喧嚣,她好奇地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眼,茯苓边哭边跑着,后面几个面生的宫女在追她。
因为离得远,昭蘅也听不真切她说了什么,只听得她声嘶力竭地在喊“姑姑、姑姑”什么的。
她以为茯苓又在跟陈嬷嬷闹什么性子,正准备关窗,却看到几个宫女拉着茯苓到了湖边,一人绞了她一只手,一只手把她的脑袋往湖里反复按压。
这几个宫女奉命前来拿人,却没想到在东宫还有宫女如此蛮横,竟然毫无规矩公然嚎啕求救,没有半分规矩。
她们铁了心要折磨她,好叫她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叫规矩体统。
于是狠了心把她脑袋按在水里,任由她扑腾挣扎。
茯苓早上没吃东西,挨了打,又遭逢巨变,那里还剩下多少力气。
不过挣扎了几下就再也挣扎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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