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笔一划,很快就写满两张纸。
李文简却没那么专注,她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窸窣的沙沙声。他昨夜饮了酒,本想早些去给昭蘅按了穴道好睡觉,怎奈她熬到午夜方歇。
等他往返两趟,再躺到床上,睡意杳然无踪。
是以今日有些疲倦。
听到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沙沙声,他微微侧眸看向奋笔的昭蘅。或许是下午骑马疲了,她坐得没有那么直,背弓成一道流畅的弧度,修长的脖子也垂下,鬓间散开的碎发被夜灯照得发光。
书案下,两□□叠随意摆放着,左手则握成拳,轻轻地从胯间锤到膝盖窝,再锤上来,一遍又一遍……
李文简的目光也随着她的手,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
灯芯爆开,发出“噼啪”一声响,手里的书晃了下,差点落在地上。李文简收回思绪,觉察到自己的失神,摇头笑了笑,别开眸继续看书。
时间过得很快。
昭蘅写完了字,站起身捏了捏后颈,才看到李文简还在看书。她等纸上的墨迹干了,然后才揭起纸张走到他面前,福了一礼:“殿下,我写好了。”
李文简接过写满字的纸,她的苦练很有效,跟一个多月前歪歪扭扭的字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拿起镇纸,将纸张在桌上摊平,而后提起朱笔,细斟慢琢,将错误之处圈了出来。
昭蘅站在一旁,看着他批改,每当朱笔落于纸上,她的心都要揪一次。到最后,看着满纸朱批,她窘迫得轻轻咬了下唇。
“不错,很有进步。”李文简指着她的字道:“字是一个人的风骨,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打好根基,以后就会越走越偏……你的字虽有不足,但瑕不掩瑜,回去后将描红的地方多加练习。”
昭蘅这才松了口气,能得一个风华无双的人一句哪怕不算夸奖的鼓励,让她有说不出来的愉悦。她的眼睛弯了起来,露出笑意,重重点头:“好。”
李文简侧身拿起书案上的茶盏,吹了吹茶汤的热气,抿了一口。
倦意又来了。
昭蘅收完东西,走到李文简身旁,福了一礼往外走,刚迈出一步,又扭过身看向李文简,唇畔笑意点点,忍不住跟他分享:“我今天去骑马了。”
李文简抬眼看她。
她眼睛清澈明亮,浮现出在她眼中少见的雀跃。
骑马有这么好玩儿吗?
值得从下午一直开心到现在。
他笑笑,颔首:“好玩儿吗?”
“嗯!”昭蘅重重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不是好玩儿,是那种随风放空自己的感觉让她着迷,在那一刻她什么都不用想,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
“只可惜我现在还不会骑,是小宁带着我。”昭蘅略有些遗憾,如果能自己控制缰绳,把握方向就更好了。
李文简端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正想说以后有机会教她骑马,刚张嘴,竟然打了个哈欠。
“我耽搁太久。”昭蘅幡清醒,看向乌沉沉的窗外,已经到了殿下休息的时间:“打扰殿下歇息了,我先告退了。”
李文简颔首,没再留她,他实在倦得不行了。
昭蘅弯唇,又道了谢,快步往外走去。
李文简看着她轻快雀跃的步伐,又打了个哈欠,太困了。
他起身往外走,打算等昭蘅一睡下,他就立马掐晕她,赶紧回来睡觉。
困。
他抬步迈出门槛,却看见昭蘅又回来了。
帘外暴雨如注,灯光底下腾起一层水雾。
她脚尖湿了,提起裙摆抖了抖,看向李文简:“雨太大了……”
“殿下。”她的声音有一点慌乱,看向李文简的眼神闪烁了下:“我能不能在您这里暂住一夜。”
李文简始终面色如常,她又不是没在这里住过,如此也省得他再往长秋殿跑一趟。
他答应得很痛快:“好。”
昭蘅跟在李文简身后回到寝殿,飞羽已经把李文简的寝衣准备好了,看到昭蘅,他愣了一瞬,又飞快地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件山岚色的圆领长袍。
正是上次她被雨困在东宫时穿的那一件——李文简少年时的旧衣。
飞羽端进来热水,埋着头飞快跑了。
昭蘅拧了帕子给李文简洗漱,她下午骑了马,出了一身热汗,又让人在次间的浴桶里灌热水,她打算沐个浴。
水准备好,昭蘅悄悄瞥了眼寝殿里的李文简,他居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悄悄地往次间走去,忐忑地脱了衣裳迈入浴桶之中。
温暖的热水将她包裹,暖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满身的疲惫得到缓解,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与此同时,她发现身上有些细小的伤痕。尤其是大腿内侧,因为用力夹着马肚,好些地方摩擦破皮,隐约有血痕。
她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心想,明天回长秋殿找些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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