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不可直视?佛所说众生平等,为何不可直视?”祈遇话落,那与往常不同的低沉平淡的话语,让方景曜震惊地看着他。怎么回事?这小子被附身了?愿真:“婆婆,出来吧。”祈遇:“婆婆,出来吧。”此时,一旁暗处的角落里,一位岣嵝的身影逐渐从幽暗之中走了出来,青灯火苗在她的脸上跳动,方景曜一眼认出那便是前几日诋毁神佛的老婆婆。而那水鬼,看见这位老婆婆,神色瞬间慌张,大喊着:“不、不!”“怎、怎么回事?”这副场景,让方景曜傻了眼。“四十多年了……”风烛残年的老人用着仅能睁开的一只眼睛,看着面色惊慌的水鬼,“我还是寻不到为你续命的方术……你也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祈遇上前而言:“所以如今还是这幅半人半鬼的模样,吊着一口生气,苟延残喘。”“这究竟怎么回事?”方景曜紧紧蹙着眉头。老人不言,她步履蹒跚,走向佛像,熟练地点燃叁支香,插入。老人缓慢地抬头,隐秘在昏暗中的那张脸仍旧慈眉善目。“呵呵……这金尊佛像倒是一年比一年亮了,寺院也是修得越来越大,想当年啊……这佛像可只有一个桃儿那么小。”
……她依旧记得,六十年前的这座县城还是人烟稀少,荒芜凋敝的模样。那个时候,庄稼闹蝗虫,城中百姓大多面瘦肌黄,食不果腹。而当时的祈福院也不似如今这般巍然,只是间墙裂瓦缺的破屋子罢了。她身为通灵巫女,整日守着破庙。只有灾祸来临时,她才能请愿神佛以得明示,因而大家亲切地呼她一声“宛娘”。叁叩九拜,通灵作法。可每次礼成之后,她从未得到明示,佛像依旧高立供台,笑得慈睦。久而久之,百姓们也不愿举祭祀之礼,香客也稀少许多。更何况又是如今吃不饱饭的时候,宛娘每日也得出门耕作寻食。只不过一日,宛娘仍记得那日夜晚,瓢泼大雨。她那日爬了两个山头才挖了些野菜,所以回去得有些晚,湿漉漉的淋了一身。赶回家时,发现自家门前昏倒一男子,血肉模糊的伤痕看得人触目惊心,甚至他周围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血,染了色。十八岁的小姑娘何时见过这等场面?自然被吓了一跳,缓过神之后才小心地探着他的鼻息。“没死?”宛娘松了一口气,接而又面色两难,看着箩筐里的野菜和昏倒的男人。就在她踌躇不决之际,无意瞥见了庙内的那尊小小的佛像。忽然,一道惊雷,那尊佛像在电闪的白光里,慈睦的笑格外耀眼。“算了,佛说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这样,她将他拖回了庙中。……飘动的烛光倒映在老人的脸庞,她转身看向面前的两位少年。“可惜,当时我并不知自己引狼入室。我救了他,可他伤得太重,我费了许多心思,才总算保住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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