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曜:“还有一次,是他参加工作后,带他的那位老师,在一起下乡的时候,被水冲走,在水里磕破了脑袋。阿昭背着他跑了几十里路回到县里,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硬了。”
这件事还是阿昭写信告诉他的。
他在信中看到,根本想不到这件事对阿昭这个亲历者而言有这样巨大的冲击。
肖医生继续记录:“还有没有?”
方曜再次回想一番,想起了宋悦告诉自己的,左安县的事情,便同肖医生简略讲了一遍。
肖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说:“这是另一种类型的精神刺激。他也真是不容易,普通人一辈子能经历几次生死,他这么年轻,就见过好多回了。”
方曜一顿:“要是说他自己经历生死,那还有两次。”
肖医生:“……”
他提笔继续写:“你说。”
方曜:“他被人暗杀过,一次是割了喉咙,一次是投放炸弹。前两天他看见有人塞东西给我,就以为是炸弹,冲过来把我扑在了地上。”
肖医生叹了一口气,记录完毕,说:“好了,你带他进来。”
方曜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去。
外头走廊长椅上坐着等待的路昭一下子站了起来,走近几步:“检查怎么样?你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我没有事。”方曜安抚地握住他的肩膀,“不过,肖医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路昭一愣:“问我?”
方曜点点头:“顺便也给你做个检查。”
路昭有些疑惑:“我的身体很健康。”
方曜:“……”
是啊,阿昭看起来手脚俱全、精力充沛,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年轻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连阿昭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那些受过的心理伤害,只是被隐藏压抑起来了,并没有消解退散。
阿昭受了太多太多苦了。
方曜望着他,心中酸涩极了。
为什么这样干净善良的人,要遭受这样多的苦难折磨?
他忍不住伸手,将路昭搂在了怀里,抚摸他柔软的发丝:“阿昭,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路昭有点儿愣愣的,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抱住自己,说这些话。
“你怎么了?”他伸手抱住方曜,轻轻拍着他的背,“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方曜抱着他,半晌,忽然低声道:“我爱你。”
路昭一愣,脸上一下子红了。
他埋在方曜肩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失去我。”方曜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也会注意不生病、不出意外,我要陪着你一直到老。”
路昭这才知道,他是看出来自己的担心了。
方先生虽然对外人很冷漠,做事追求效率,但是对在乎的人,真的很细心温柔呢。
路昭鼻子发酸,小声说:“我今天只是被吓到了。”
方曜揉了揉他的脑袋:“嗯。我们进去吧。”
他牵着路昭的手,带他走进了诊疗室,关上门,两人一块儿坐在肖医生的办公桌前。
肖医生朝路昭说:“路市长,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紧张,如实回答就好了。”
路昭有些不解,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方曜。
方曜仍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搁在自己膝盖上:“没事。我一直在这里陪你,你回答肖医生的问题就好了。”
肖医生也补充:“我从业几十年,职业素养是有口皆碑的,和方院长也算是老朋友。你可以放心跟我交流,我会守口如瓶。”
路昭只好点点头。
“我们今天才认识,先熟悉一下,聊聊天,帮你放松。”肖医生先从闲聊开始:“你是暨州人,对吗?”
路昭:“对。我的老家是暨州松明县。”
肖医生:“松明县是个怎样的地方?”
路昭回想片刻:“是个落后的小县城,大部分人还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只是县城后来建起了火车站,有外地老板投资了工厂,这才有了一批工人家庭。”
肖医生顺着切入:“那,你是怎么样的家庭?”
路昭:“我家就是工人家庭。我母亲在县里的一个大工厂做文员,薪水能勉强养家糊口。后来弟弟出生了,他就要再打两份工,十分辛苦,但我们还是常常吃不饱。”
肖医生看了看他:“那你的父亲呢?你都没有提起他。”
路昭明显一顿,整个人僵了僵。
方曜一直在旁密切留意着他,见状,立刻看向肖医生,想要开口打断。
肖医生却对他摇了摇头。
方曜只能两手握住路昭的手,默默支撑着他。
路昭察觉他的动作,转头一看,朝他勉强一笑:“我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同肖医生说:“我的父母,其实是战乱时从北方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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