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跃跃欲试的舞蹈队们终于安静下来,静静看着两方。
金媛媛想了想,同样微笑,试图说服:“隔壁的录音室空着,虽然小一些,你先在那里画可以么?我们人多过去不方便。”
念慈照旧微笑:“录音室的灯光是黄色的,会有色差,况且颜料不能进入设备那么贵重的地方。”
“你们班的蓝亦菲也是舞蹈队的,这个节目是她的创意,一会儿也会来参加排练。”
“那相信亦菲也会遵守规则。”
金媛媛没说话,顿了片刻。
她身后有个姑娘笑了一声:“你这是不打算让了?”
“我们没必要。”话是我说的。
那个女孩子转脸冲着我问:“那你用会议室是谁批的,颜昀么?”
女孩子盯着念慈问:“应该是颜昀批准的吧?今年学校的活动多,场地都是他在调配。”
“是他批准的。”念慈平静地看向金媛媛,口里问:“学姐为什么问这个呢?”
金媛媛不说话,任由身边的女孩子昂着头展现骄纵的优越感:“我们这次的集体舞是校庆的重头节目,谁也不能耽误我们排练。”
那个时刻,我记得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吃惊。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真有人这样说话。
生长环境的单纯让我处事规则也大而化之,宽厚且公平。
特权、利益、争夺都是书本的词汇,是巴尔扎克百十年前的人间喜剧,是受到现代文明滋养的纯良的小孩子不须见识的畸形。
然而总有孩子急于成长,迫不及待套上成人华丽却艳俗的外衣,应用世俗的规则,成全自己的企图。
风波乍起,念慈的神色照旧:“这个跟我关系不大,我只负责出好这期海报。”
那女孩子接连撞击上软钉子,声音带了急怒:“我要去问问颜昀,到底我们这个舞蹈和你的海报哪个重要。”
“那你就去问。”我站在念慈身边,“不过没问到之前先别在这碍事。”
“问什么?找我么?”颜昀来得可谓一个巧字。
这个男孩子推门进来,看了看四周,先没说话。
片刻之后,他问:“舞蹈队怎么在这里?不排练的么?”
金媛媛看了看他,神色温婉:“没什么,舞蹈教室暖气维修,我们本来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排练。”
颜昀看了一眼念慈,又回看金媛媛,然后做了裁决:“没必要在这里,你们换个地方吧。”
金媛媛瞬间顿了顿。
颜昀这样迅速做出判断,甚至也不多问什么,我和念慈也同样些微诧异。
学生会长就事论事说:“海报明天必须出,会议室也是早就批给美术部的,舞蹈队去别的地方吧。”
“凭什么不能调换一下?”那个女生仍旧不死心。
颜昀看了看她,到底解释了几句:“先来后到。而且即使有必要调整,也不是美术部的离开,这么多颜料纸张换地方太耽误时间。体育馆的排球教室空着,你们直接过去,我给体育馆的老师打个电话,给你们开门,在那里练舞吧。”
颜昀就这么三下五除二做了安排,没有半分可质疑的空间。
念慈没说话,转身拿起画笔。
“颜昀,我们这个舞蹈很重要。”金媛媛终于说话。
“这是两回事,并没有不让你们练。”颜昀回看她,“排球教室如果你们需要,之后一周都可以用,一直到舞蹈教室的暖气恢复。”
“颜昀你……”
金媛媛制止了身后女孩子焦急的话,嘴角翘了敲,微笑道:“好吧,就听你的。”
颜昀揉了揉眉心,莫名说了一句:“谢谢。”
“不好意思念慈,打扰了。”金媛媛仿佛什么争执都没发生过一般微笑,见念慈也大度没计较,招呼舞蹈队离开。
直到出门之前,她转而问颜昀:“你要跟我们一起去排球教室么?我们新加了几个动作,帮我们看看好不好?”
颜昀摇头,笑了一下:“我是外行,你们决定的肯定就是最好看的。而且我还得留在这给校队选新队服。”
金媛媛神色里终于有了一丝不愿,但到底隐秘在了得体的笑容之后,淡淡点头说了句:“也好,我练完舞来找你。”
“嗯。”颜昀已经低头开始翻看摆在桌子上的图样,嘴里答了一句,转头问念慈:“廖星刚才拿过来的是这本画册么?”
“他没拿东西过来,这本画册下午就在这了。”念慈转头,帮他寻找:“是什么样的画册?”
颜昀和念慈慢条斯理地说话,金媛媛离开前还跟两个人说再见。
我心里疑惑:这三个人真是好神奇。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把那样汹涌的暗潮全部覆盖在冰层之下不见丝毫端倪,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氛围怎么一下子就天下太平了呢?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厉害?
还有颜昀和金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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