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而视,空气静默了那么几息时间。
大约实在想不到陆时鸢会将这种现象归咎到画秋给的灵药身上,商姒蓦一下笑出了声。
话被引到这个份上,她便也不再试图做其他的解释,只是勾了勾朱色红唇,顺着对方错误的猜测意味深长地接了下去:“那等之后再回邺都,我代你好好谢一谢画秋。”
陆时鸢不清楚商姒在笑什么,当晚,还真就抽出传音符和画秋浅浅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谢意。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洒落桌檐,屋子里油灯上一小簇火光轻晃着,照亮小小一方天地。
只不过二人对话聊天一个说得含糊其辞,一个曲解了话语的意思,牛头不对马嘴竟也这样硬生生聊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听得商姒靠在屋内的贵妃榻上,微微上扬的唇角就没放下来过。
她思绪飘远,不由暗想世界上怎会有这样可爱的人。
“阿姒,画秋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办完事回去。”倏尔,陆时鸢回头一声轻唤将她拉了回来。
邺都成堆成堆的事情积压成山,商姒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画秋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牛马,现下她只想快些有个人来帮自己分担一下这些杂务。
“告诉她,这才哪到哪?”兴许是一个姿势倚得久了,小臂有些发酸,商姒坐起身来甩了甩自己的手,一时间金铃清脆作响,叮叮碰撞着。
如今才刚刚从林霄手里将那株万年何首乌拿到手,接着还要前往妖界,时间短不了就是。
陆时鸢听完轻轻“哦”了一声,而后转过头去对着浮于半空的传音符幸灾乐祸笑了笑:“画秋,阿姒的话你听到了吧,我就不再转述了,你大约还得再多辛苦一段时间。”
“啊……还要很久吗?”一个“啊”字转了好几个调,即便是相隔万里见不到人,陆时鸢都能想象得出画秋是如何皱紧自己那张娃娃脸,浑身怨气。
可这样的抱怨只持续了一瞬,画秋很快将主意打到其它人身上:“算了,估摸着这两天小萝儿就要出关了,商姒不在我暂且先抓她顶一阵。”
“商萝就要出关了么?”一直在旁边听着二人交谈的商姒终于插嘴问了句。
虽然离了些距离,可画秋在灵符那头还是听得真切。
“嗯,你留下的那些封印不太顶用,她的修为突破定然比咱们之前预计的要高出许多。”
对话里提起了三人以外另一个熟悉的名字,陆时鸢怔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三年前命悬一线被自己救下的那个半大女孩,唇红齿白,会笑着叫她姐姐的可爱模样,正是因为当初救下了商萝,她才有了之后这样的机缘,可以说是误打误撞。
也不知几年过去当初而小女孩长成什么模样了,她只记得商姒偶尔提起自己这个侄女的时候简略说过一两句,也不详细。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商姒已经从贵妃榻上下来走近到陆时鸢身旁,当着她的面伸手直接掐断了灵符,给画秋留下一句招恨的话。
“——既如此,那我再晚些回去。”
灵符被掐断的那一瞬间,整间屋子又恢复到了往常一样静。
一点也不怕画秋会在那边气急跳脚,商姒只觉得今晚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
四目相对,陆时鸢缓而慢地眨了下眼,她的眼神飘落在商姒略有弧度的唇角上,屈起食指朝半空点了点:“阿姒,你今天晚上……似乎一直在笑。”
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今天从后山回来以后,便一直如此。
“是因为从林前辈那取回来的东西吗?”她问。
说起这个,陆时鸢才想起来今日从后山广场回来后自己还没将林霄给的东西交给商姒。
然而商姒先一步看穿她的想法,出声制止了她的动作:“那东西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
陆时鸢动作一滞:“给我的?”眼中是深深的疑惑。
“不然你以为呢,邺都什么样的东西没有?我如此大费周章总不能是为了我自己。”说着,商姒伸出手去,原本是想要伸手帮人别起耳边的碎发,可不知怎么的,指尖不小心贴到陆时鸢的耳廓,心底忽然泛点痒意。
她临时改了主意,以两指捏住对方柔软的耳朵,摩挲了两下。
亲密而又缱绻的动作,带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好一会儿以后,商姒才发现这些动作都是自己下意识,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做了。
此刻再迎上陆时鸢有些茫然疑惑的眼神,她不得不临时扯出个幌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喃喃开口:“你的耳朵怎么有点凉,莫不是屋子里的风太大了。”
拙劣的借口,已露出的马脚,陆时鸢开始上心。
比起先前只做不说一点不图的态度,这几日下来商姒明显变化了不少,至少她将自己对陆时鸢的好摆在了明面上,让对方能明明白白看得到。
二人这样一问一答,陆时鸢隐约猜到了一点点:“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她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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