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啊,年纪轻轻不要游荡街衢,不务正业,想着走歪门邪道。”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边裁剪出花瓣的廓形边语重心长地劝诫。
年少时也曾名动江南,可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那时她啊,秋月春风等闲度,沉湎其中不知清醒。颜se不胜新人之后,被北越富商买走,及青丝染霜,因年老被抛弃,无法维生迫不得已重c旧业。
直到镇北侯击碎这吞噬苦命人血r0u的蠹虫,还派人培训他们的谋生技能,如今她制簪花为业,这才知晓原来她们这些“下贱人”也能堂堂正正的活着。
几十年苦难沉浮,这个行当她见过多少自负两分姿se的男男nvnv,想凭美貌姿容不劳而获,妄想成为人上人,多少人前仆后继,多少人血泪尸骨,乱葬岗,寒鸦啼。
达官贵人不拿他们当人,g栏院里的人也做不了人,只能成为主人脚下形形sese的狗,可就算是狗,也让他们趋之若鹜,这吃人的世道啊!
回想起曾经,老妪潸然泪下,身侧的青年常常留连市井中,出众的容貌撩动nv郎心弦,傲然的气场昭示着良好的出身。
她私下猜测青年准是一时坏了脑筋,或被旁人撺掇,想像那些心术不正的男子一样,骗走坊中姑娘的身心钱财。
然而未出口的斥责话语一触及那染尽红尘却清透的眼眸,化为乌有,转而谆谆告诫,大好青年莫误入歧途,镇北侯对此诈骗可是严厉打击的,多少家思想不走正道的小子,如今都在遥远的矿山荒地服着苦役。
崔涧随地而坐,自显风流之态,弹弹衣袖随意道:“非是小子不想做事,而是主家邀我前来,她自个出门办事前也不交代清楚,至今未归,她家里人也不认,所以小子的差事没着落,无以为业啊。”
“这主家也太不靠谱了,弟弟,你来我童府吧,姐姐我定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檀郎,我年方二八,你若不嫌弃,姐姐就跟你。”
“想得美,丑八怪,h钟岂能配瓦釜,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公子,我也可以啊,我也可以啊。”
nv郎们对嘴对舌,手脚竭力规规矩矩,可喜可贺,她们总算将坊市制度放在心上,具备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风范了。
小童低头盯着自个脚尖,要是周围这些人知道公子口中的“主家”就是镇北侯府,差事一事更是子虚乌有,就算主子是潘安在世,面前这些情绪激动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喷si他们。
未过半日,有着大好学识的有为青年因主家失约,流落街头的消息席卷坊市,不知赚走了多少闺秀少妇的同情泪。
楼台傍湖,才子佳人饮酒助乐,烹茶食炙,激昂鼓声为伴,喝彩声热场。
崔涧慵懒倚卧在软枕上,眼睛微醺,明明同享一份热闹,周遭一尺之内空无一人。
自从知道崔涧出自太和崔氏后,这家伙的光环亮眼地吓人,儿郎们酸涩的嫉妒心更无处安放了,对方不仅出身名门,还才貌兼备,便是有妻有子,也不妨碍nv郎们心生偏ai。
心里酸意发酵的溢了出来,于是特意设下这“鸿门宴”,好叫他看看北地男儿的英勇,非细皮nengr0u的小白脸能及。
不成想偷j不成蚀把米,崔涧不仅jg通文墨,也能和他们过上两遭,在场大好男儿谁不郁闷,nv郎都不捎看他们两眼。
更有那不开情窍的,当场就被折服,一口一个大哥,鞍前马后,气煞人等。
宴散,崔涧推拒众人好意,随x漫步于道上,缓缓而归。
忽而,一道声音传来。
“敢问郎君,往何处去?”
崔涧转身看去,湖心亭上,独剩一位垂钓者,曼妙nv郎,侧倚梁柱,举止随x,帽檐低垂,掩尽容se,让人看不分明。
有趣!明明出口询问,人纹丝不动,好似被湖水摄去了全部心神。
崔涧心领神会,明明没指名道姓,他知道发问者在问己。
他制止小童,兴趣盎然地踏上亭子,伸头一望,水深且浊,寒风拂面,万籁俱寂。
“本来无处去,现今有了。”崔涧收回目光,也歪倒在另一边,凭栏倚柱。
对方浑然于天地之间,并不是渺不足道,而是自有道韵,锋锐藏于匣,收放自如。
“哦,这年头只听过强买的,怎么还兴强卖的买卖。”
崔涧将目光投向遥远的湖面,g起意味不明的微笑:“呵呵,谋叛逆,诛世家,改风化,摧纲常,夺帝位,这种危险的买卖你都敢做,还怕强卖的买卖。”
沈云之轻笑道:“危、险!最差不过人头落地而已,且看这水,浑浊至极,实在臭不可闻,鱼虾哀嚎,理应早挖去旧淤泥,重置新底沙,换了气象,方觉是太平水府。”
“你倒是大胆。”崔涧收起微笑,凌厉的目光s向她,后者仍是平静。
“若无此等气魄,如何配做我的主公。”崔涧话锋突转,哈哈一笑,行云流水躬身一拜,沈云之安然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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