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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嬷嬷道:“莫说下雨,便是下刀子,大少奶奶也得跟咱们走一趟。”

“申嬷嬷,”许明意开了口,又看向那嬷嬷道:“娘寻我,我走一趟便是。”

申嬷嬷看着许明意跟着那几人走远,回想起许明意看她的那个眼神,咬了咬牙,对红玉道:“快,去找大少爷!”

红玉六神无主:“……嬷嬷。”

申嬷嬷斥道:“去啊!”

红玉忙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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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的院子,许明意不是头一回来,他甫嫁入张家时,每日都要来给张太太请安。雨下得大了,秋雨斜飞如廊下,衣上也浮现了几分湿意,许明意抹去了脸上的细雨,看着那笼罩在灰蒙蒙之中的屋宇,轰隆隆的惊雷声绵延不绝,徒添了些诡谲可怖。

许明意走进去时,张夫人就坐在主位上,神情莫测地看着慢慢走来的许明意。许明意看着那端庄雍容的妇人,如常地福身行了礼,叫了声:“娘。”

张夫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让许明意如芒在背,仿佛被毒蛇盯上了,脊背不由得绷紧,唇角抿着。二人对视了须臾,张夫人轻声说:“九娘,张家待你不薄啊。”

只这一句话,顿时就让许明意明白了今天唱的是哪一出——暴露了!他和闻鹤来的私情,到底是被人知道了。

那一刻,许明意悬着的心竟一下子落了下来,意外的平静,他轻声说:“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张夫人眼神一冷,竟轻轻地笑了,说:“不明白?起初有人和我说你和男人私会的时候,我还不信,你素来乖巧听话,怎么敢干出这样的事?可兹事体大,我便让人去查了查——”

“许九娘,你好大的胆子!”张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六月廿二,七月初一,七月初六……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儿?”

“七月十九,你道你去普安寺上香,可我让人去问过了,你根本没有去过普安寺!”

许明意没想打张夫人竟将他那些日子的行踪都查得清清楚楚,这是有备而来,已经笃定了他和人私通。也对,许明意想,他到底是张家的大少奶奶,“深闺妇人”,只要有心去查,总能查出古怪。

许明意没有说话,张夫人道:“还不跪下!”

他不动,左右的粗壮仆妇当即上前,往许明意腿上踢了一脚,要将他按下去。许明意自不愿下跪,可抵不住几个家丁抓住了他的手臂,膝窝一痛,许明意再站不住,扑通一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他闷哼了声,抬起眼睛,看着张夫人,冷笑一声,道:“是,我没去普安寺,我还给张靖遥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呢。”

他这句话顿时就将张夫人激怒了,手指指着他,骂道:“不知羞耻!”

“贱人,”张夫人胸口微微起伏,说,“和你私通的那个奸夫,是谁?”

许明意笑了,说:“夫人不是查了吗?没查出来?”

张夫人阴郁地盯着许明意,告诉她许明意在李公馆和男人私通的是程太太,张夫人在外头素来与人为善,和程太太有几分交情。那天她突然有意无意地提起那日瞧见一对野鸳鸯,当中一人有些像许九娘时,张夫人都愣住了,可程太太并未瞧清那个奸夫的真面容。

张夫人疑心重,便是她随口一句,她也不会放过,可查来查去,便是许明意去过几回太平茶楼。

太平茶楼——她想,闻鹤来?此人荤素不忌,是个风流的主儿,张夫人沉沉道:“那个戏子?”她厌恶极了唱戏的戏子,张靖遥和戏子纠缠不清,如今许明意竟敢私通戏子,给张家抹黑,她气得恨不能剐了许明意。

许明意扬起头,看着张夫人,疑惑道:“哪个戏子?”他又笑了声,说,“其实奸夫是谁不重要,夫人不是想要孩子吗?张靖遥没能让我怀上,那我便只能多找几个,只可惜——”

张夫人险些叫他这话气得一个仰倒,啪的一记耳光声响起,却是张夫人身边的仆妇伸手掴了许明意一记重重的巴掌。那仆妇做惯了粗活儿,手劲大,许明意嘴中尝着了血腥味儿,脸颊火辣辣的。

张夫人捂着胸口,手指尖发颤,道:“打!直接打死!”

许明意吐出一口血沫子,他抬起头盯着张夫人,冷笑道:“你最好打死我,打死我,张靖遥的名声也不要了,我拖着他一起死!”

张夫人愤怒难消,左右家丁已经拿了手腕粗的棍棒来,将许明意抵在地上,抬手一棍就狠狠砸了下去。许明意咬住牙,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他冷汗涔涔,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出鞘的刀,能杀人。张夫人对上他的眼神,无端地想起他那句话,冷冷道:“给我接着打!”

“不守妇道的贱人,就是活活打死也是理所应当!”

许明意又吃了几棍,眼前发黑,他喘着气,道:“我一条烂命,能赔上你们张家的官途,名声,呵,值当!”

张夫人盯着许明意,到底恢复了几分理智,抬起手止住要打下去的棍棒,道:“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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