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厌诈。”
他尾音上挑,有几分冷意,可又透着股子自矜,说:“如果我想杀你,你就已经死了。”说着,还拿匕首拍了拍秦河的腰,那几下不重,可拍下去,秦河却觉得那一块皮肉都酥酥麻麻的,他抓住许明意的手腕,说:“你以为谁都能近我身?”
许明意说:“轻信于人,取死之道。”
秦河脑子里都是他纤瘦的手腕,心不在焉地说:“啊?啥?”他合掌圈住许明意的腕子尚且绰绰有余,没头没脑地说:“明意,你手腕也挺细的。”
许明意:“……”
秦河说:“上回扛你回去的时候,硌得我肩疼,回山上的时候多买点肉回去。”
许明意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他面无表情道:“松手。”
秦河:“……噢。”
许明意几人在涂家住了一宿,第二日要走时,郑氏很是不舍。她一大早便烙了许多饼,还拿出家中的咸肉让他们带走,她对许明意道,她会尽快将衣服做出来的,就是要记得回来拿。许明意看着妇人面上慈和的笑容,心中软了软,轻轻点了下头,说:“婶子,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郑氏自是欢喜应好。
他们没有在镇上久留,只是又买了些东西便往山上去了,就如秦河说的,肉也没少买。
回山之后的许明意过了一段来之不易的平静的日子。许是干过一票,为了避风头,平顶寨中的响马没有再下山。秦河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无所事事,便抓了许明意来,当真要教他习武。秦河看着大大咧咧的,练起武来却是个严师,他嫌许明意身体弱,下盘虚浮,拳脚无力,每日拉着许明意不是扎马步,便是去山中跑圈。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涂狗儿来蹭早饭时,就常见许明意在院子里蹲得双腿颤颤,脸色胀得通红,顿时唤醒了某些被遗忘的可怕记忆,火烧屁股似的转头就跑去寨子里喝能数米粒的稀粥就咸菜去了。
许明意心性坚韧,他知道秦河身手好,若是能和他学个一招半式,便是来日生死当前,也不至毫无还手之力,所以秦河愈是严苛,他学得愈发用心。就如秦河所说,许明意早已经过了练武的年纪,便是练,也难有大成,不过二人都不在意,许明意不想再任人鱼肉而只能以命相搏。何况他知道秦河能教他,就已是极为不易,时下人多敝帚自珍,哪里肯将这种传家的东西随意教予外人。
秦河倒是对许明意有些刮目相看,练功自是苦的,便是秦河,小时候也没少哭——不想练功被他爹揍的。许明意瞧着瘦瘦弱弱的一个富家少爷,竟也一声不吭地生受了,要说起初只是一时兴起,半个月后,秦河倒是当真用了几分心思。
许明意已经入了平顶寨,就是响马了,日后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多一分倚仗,就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虽与许明意相识时日尚短,可秦河心里却有一记声音无比清晰,他不想哪天看到的是许明意血淋淋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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