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钟旗的宿舍是六人间,除了他还住了四个人,有一个人搬出去住了,其中一个人还没有起床,其余三个人坐在桌子中间说话,在钟旗和他进来的一瞬间,房间里面变得异常安静。
这确实很像霸凌的氛围,难道他们平时都这样孤立钟旗不跟他说话吗,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一个陌生家孩子那个突然来访,小孩子们不好意思,才这样沉默。
为了进一步分辨,段需和堆起笑容,就像每个来看望孩子的家长一样,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各色水果放在桌子上,请他们一起分享,为了防止吵醒还在床帘里面还在睡觉的同学,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轻。
三个同学都很礼貌,推辞了半天,钟旗在背后笑着说:“我哥特意带的,别客气了。”
他们这才收下,但是没有人拆开吃,都安静地坐在桌边。
段需和觉得氛围有些奇怪,这些室友不像是讨厌或者瞧不起钟旗。
他把钟旗拉到阳台上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钟旗先说话了,低着头说:“段哥,我觉得我总是想太多。”
段需和心里顿觉不妙,赶紧说:“不会的,觉得不舒服的地方肯定要说出来。”
钟旗:“这么说,段然没有生我的气?”
段需和有点哽住了,在这件事情上钟旗想得很对,谈择非常讨厌他,如果让弟弟知道自己跑到学校来看他,恐怕又要生气了。
为了粉饰太平,段需和说:“你不用太顾及他,能跟我说说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钟旗苦笑说:“学校里面也是一样的,无论在哪里,做什么,这种感觉都一直存在。”
听起来可病得不轻,段需和小心翼翼道:“是觉得别人都讨厌你吗?”
钟旗默认了,段需和又问了他最近跟医生问诊的频率和在最近服用的药物。之前没有类似的问题,可能在学校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又不愿意说。
保险起见,段需和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搬出去住呢?”
钟旗:“太麻烦段哥了。”
段需和不觉得麻烦,在附近找一套房子而已,举手之劳,钟旗说怕谈择会不高兴,他才意识到,钟旗以为要跟他回家里住。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只能说让钟旗自己再考虑一下,过几天跟他说,也能抽空给他收拾一间房子出来。
从阳台门进去的时候,还在睡觉的那个同学从床上下来了,他们四个人围坐在桌边,看起来有些不安。
段需和怕自己在这里太久打扰他们正常生活,立刻离开了,只叮嘱钟旗如果做好决定了早点告诉他。
钟旗都这么大了,在学校尚且有那么多问题,不知道弟弟有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没有说。
段需和像烟囱里出来的清理工,看到别人身上有煤灰,便觉得自己有,忍不住回想最近弟弟的状态,越想越觉得他的样子像真的又什么心事。
刚回到家,听说谈择中午回来了,没有再返校,房间到处却找不见。
不在卧室,也不在院子里,书房的东西很零散,谈择向来把东西收得很整齐,看起来像是突然被人叫走了。
家里没有别人会这样突然叫谈择去。
段需和往父亲的会客厅去,果然在门口看见弟弟,他与段文方各站在长桌两端,看起来似乎在为什么争执不下。
段文方面对着外面,阴沉的脸色在看见段需和之后稍稍缓和:“需和回来了,有什么事?”
段需和:“没什么重要的……只是想跟然然聊一聊。”
谈择回过头看着他:“你先出去。”
有一瞬间,段需和突然觉得,弟弟和父亲非常相像,他们从不弯曲脊背,说着不容拒绝的话。
不过从外貌上来说,弟弟其实像乔镜华更多,他在容貌上继承了更多的优点。
段需和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看父亲,以为段文方会让他留下来,毕竟他们两个单独在这儿看起来又要吵起来,他留下来好说些话缓和气氛。
没想到段文方也说:“需和,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
段需和想不到有什么秘密是他不能听的,不过还是依言退了出去。他没有把门关严实,倒不是为了偷听什么,只是觉得打起来了的话,可以及时冲进去劝架。
里面沉默了好一会,段文方才开口:“这件事我绝对不可能允许。”
谈择听起来并无所谓:“你的意见重要吗。”
段文方加重了语气:“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想都不要想。”
段需和心里一紧,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
谈择发出一声嘲笑:“是吗,你能怎么样。”
段文方:“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们,你想过吗?”
谈择顿了一会儿,说:“你上了年纪,老糊涂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段文方不仅没有被冒犯到,甚至还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轻飘飘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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