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上抹不开吧,就偷偷来看,或者把钱都给我哥,叫他转给我。后来见我执迷不悟,就叫我哥把小枷领走了。”她说话的时候把头转了回来,垂着头往下看,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说着说着就有东西砸到了床单上。
“我这个做女儿的,这辈子净给他添麻烦了,所以想着他走的时候陪着他一起。”
“。”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动弹不得。
“那许枷呢?他又要被你抛弃了是么。”许寂到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这会儿心里是又难受又生气的,恨不得替她来当这个母亲,忍不住质问道,“许枷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能摊上你这个母亲。”
宋烟听到这话,觉得难了,眼泪忽然掉得更快,无奈地回答,“我哪里能当他的母亲。”
“我努力过了。但他一点儿也不肯原谅我,不肯放过我,也狠不下心惩罚我,只给我建了这座监狱,叫我住进来。小寂,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每次来看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他更恨我了。”
“他有多恨我,就有多舍不得我。”中年女人也没这个自信在儿子身上用恨的反义词了。丢人,真丢人。
她天天跟许枷待一块儿,怎么会不知道许枷觉得有这个母亲很叫人跌面子。孩子们总是会无意识问的,“爸爸,我们每周都去外婆那里吃饭,为什么一次都不去奶奶那里呢?”说了实话,会叫孩子觉得冷漠;不说实话,孩子就要一直问,奶奶的病还没有好么,我们难道不可以去探望她。
要他怎么做呢?
“才十三年就受不了了么?这样孤苦无依的生活他可过了快二十年,他可从没想过死了算了。”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站在许枷这边,哪怕下地狱,她也会跟着一起,所以这会儿怎么可能会对宋烟产生怜悯,“你真是个懦夫。”
若是记忆中的那个宋烟,一定会怒目切齿的还回来。可她变了,就是听到这种明晃晃的指责,不再在意,随便抹了把脸,继续说,“我生他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时候计划生育查得很严,看到街上大着肚子的,都要请去问话,不合规矩的直接转去医院做掉。我也不知道是觉得太无聊了还是太寂寞,就把他留了下来。”
“他不是我唯一的孩子。”中年女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说这段往事,但就当卖卖可怜,也希望眼前的姑娘能在自己走后看在许枷活得不容易的情况下,多陪陪他,“大概是怀他怀到四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大了,藏不住,便答应了老鸨的建议,躲去乡下到深山里生。去的时候容易,回来的时候难,借住的那家有个讨不到媳妇的儿子,所以老夫妻跟我说,给他生个孩子才准走。”
“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他刚出生那会儿,我可喜欢他了,天天抱在怀里不肯松手,怎么看怎么喜欢。虽然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是谁,但我就是喜欢他。哪怕别人觉得我一个人养不活,三番四次找我,说想把他要去,我也没答应。”
话匣子打开了就很难收住,也许是宋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听她说话的,干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要她坐下来听,别那么站着,累。
“你应该从他那里听到过,我不是会念书的,也懒,不愿意做正经活。为了养他,回去干了老本行,天天陪不同的男人睡觉。你要说我到底爱没爱过他爸,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跟许书理一点感情也没有。他喜欢的女人一直都是你妈,但是出于传宗接代的需求得跟我共享儿子。真是一个自私鬼。”
“于是我就说,好啊,你想要我的儿子,就得娶我做老婆。”也许那时候的她不知道还能通过什么办法改变现状,就好比,她的人生已经烂透了,只能依靠男人、孩子把她救出泥潭。
许寂听到这里,真听她的话,在床边坐了下来,和她只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简单看去,真像关系亲密的婆媳二人。
“你知道许枷最难过的地方在哪里么?”
宋烟摇头,重重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要是知道答案的话,就不会和他一直耗到今天,耗到我们再没有这个脸面走回头路。”
俗话说,死也要死个明白,她便做这个好人,告诉宋烟她想了十几年也想不通的答案,“他说,你总在有的没有的时候喜欢他一点儿,又在最关键的时候果断舍弃他。他说,你这个母亲只在有余力的时候才记得起来还有个儿子,一旦自身难保,就要丢下他了。”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宋烟记起自己决定自杀的原因,也是因为过不去这个坎了,才执着地要跟他叮嘱那些身后事。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努力地尝试离开他。真是这样。真的是这样。
所以宋烟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求助似的看着许寂,两行泪从眼角掉到唇边,苦涩咸凉,艰难道,“他又要更恨我了。”
五。
许枷一直在尝试躲着宋烟。比如,直到许寂帮宋烟把为数不多的随身物品都装好,要准备上车回老家的时候,他才来了。
一推门就看见两个人眼睛都红。能叫宋烟掉眼泪的就那么几件事,能叫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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