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承认,沈哲彦在他心里永远是不一样的。
他轻咳一声放下吹风机,状似无意走出浴室,假装没看到沈哲彦刻意躲避垂眸的动作,勉强扯出个笑:“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沈哲彦曲起手指敲敲桌面:“李叔说你没吃东西。十几个小时的航班,我想你饿了,给你煮了碗面。”
他耳根现出不好意思的红:“餐蛋面。我只会煮这个。”
“我知道。”沈乐安吸吸鼻子,唐突打断,“我教你的。那时候我太小,也只会煮这个。说起来也好多年没吃了。其实这些年漂泊在外,我也不是很想念这口味道。”
拒绝的姿态太过鲜明,沈哲彦没再说话。
又是难言的寂静。沈乐安从来没觉得寂静这么难熬,偌大的卧室里只能听到他吃面的声音。
见弟弟吃得七七八八,沈哲彦抬头看了眼挂钟,没再多留,只淡淡说了句:“早点睡,明天事还多着呢。”
沈乐安终于有勇气抬起头去看大哥。他黑眼圈几乎挂不住,明明疲惫得站都站不住却还要强撑气势,一颗心五味杂陈中酸楚最终占了上风,忍不住高声道:“大哥。”
沈哲彦讶异回头,目光中满是询问。
千言万语梗在喉咙中争先恐后想往外挣,沈乐安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最终只能盯牢那双皎皎如明月的眼睛,低声道:“大哥,你瘦了好多。”
沈哲彦唇角浮起温和的笑:“安仔长大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张卡,放在茶几上,眼神温柔:“这都不是你考虑的事。好好睡一觉,明天出去给自己买点东西。”
沈乐安仿佛被那张卡灼伤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焦急分辩:“我有钱。”
沈哲彦仿佛被他逗乐似的,笑得更加温柔:“我是你哥。你不花我的钱,还去花谁的钱?”
没给沈乐安拒绝的机会,他施施然走了出去。
沈乐安拿起卡正反看了一遍,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卡扔在床头柜上拿几本杂志盖住,捂着脸倒在床上。
脸颊有湿热的痕迹,于是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哭了。
沈哲彦,沈哲彦,他真是近乎完美的好大哥。可他怎么能如此残忍,在经历那样刻骨铭心的回忆后,居然可以当做无事人一般以一个温和有礼的大哥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沈乐安这一夜睡得很安稳。
长途飞行令他极度疲惫,尽管他心里还装着许多事,依旧无法抵抗生理本能,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连梦都没做。
这是他在国外八年从未有过的经验。这些年他像风筝四处漂泊,失眠多梦成了家常便饭,严重时他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来安抚自己紧绷的神经——
比如酒精、比如性爱。
但在阔别八年的家里,在沾染着熟悉草木香的床品上,他难得获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
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仿佛连他的身体都在迫不及待向他发出讯号,告诉他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多么渴望倦鸟归巢,多么渴望回到那个人身边被他掌控。
沈乐安摇摇头,再次唾弃自己太不争气,突然听到楼下隐隐传来争吵声。
他三下五除二打理好自己走出卧室,灵堂里剑拔弩张的局面便正落入他眼底。沈哲彦挡在他母亲身前,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周身气势逼人:“二叔,您今天可不像是来吊唁的。”
几步之外站着一个颇有几分憨厚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半白,笑起来颇有几分慈祥,见沈哲彦如此冷漠居然还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大侄子,这你就错怪你二叔了。你爹含辛茹苦兢兢业业一辈子,留下这偌大的产业,二叔是怕你年轻不懂事被骗,闹出笑话让人看。”
他话虽说得体贴,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沈哲彦背后的女人身上,明眼人一看就知他含沙射影。
沈乐安登时挂了脸,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正思忖如何还击,就听他素来和煦的大哥冷冰冰道:“二叔的好意我心领了。父亲尸骨未寒,再没有比风风光光送他入土为安更重的事了。二叔有多少好主意,留着自己慢慢品吧。”
说着做了个送客的手势,竟是不顾情面当场便下了逐客令!
中年人被他怼得语塞,最基本的风度都维持不住,连香都没上拂袖而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他离去而消弭。沈乐安正想偷偷溜回卧室,就见母亲走近大哥,声音压得极低,听不到她究竟说了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沈哲彦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阿姨,你放心,沈哲彦不是耳根软没成算的人。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履行诺言。你安安稳稳的,把父亲最后一程服侍好。”
安安稳稳几个字被他咬得极重。沈乐安不由得眉宇皱紧,心中多了几分疑惑。他母亲身份尴尬,素来不过问家族事务,一门心思只服侍丈夫。明明膝下有子,却能和长子多年相安无事,外人看来母慈子孝和和美美,不能不说是他母亲的智慧。
那么,素日不争不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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