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说的林场,是米仓山东边的国营林场。
他老汉苏春贵年轻的时候在林场里干伐木工,后来林场需要一些护林员,他报名参加,被选中了,也就在林场有了工作,巡护山林,
苏春贵一个月也就回来那么一两次,送点工资回来,顺便跟自家堂客打打蘸水。
工资不高,现在一个月也才十三四块钱的样子,但架不住人家工作稳定,细水长流,也比石河子村一个月不见有一块钱装入口袋的绝大多数人要强得多。
一家子在石河子村就开始显得高人一等了。
尤其是苏同远踩了狗屎运去锦城三江制鞋厂当了学徒工,家里有两个人有了工作,那就更不得了。苏同远他老妈,那个姓吴的女人变得越发暴躁。
陈安都怀疑,是不是苏春贵蘸水没搅拌好,缺少安抚,不然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逮谁咬谁。
到现在,苏同远估计还没跟任何人说过他丢了工作的事儿。
不过,瞒不了多久了。
他之前逢人问起,就说是放假回来过年的。
这过了年还不回去,一个个不起疑才怪。
“你老汉从林场带回来的…”
陈安眯眼看着苏同远:“不说实话,伱觉得我信蛮?”
“真哩…我老汉他们领着护林的!”苏同远有些急迫地解释道。
“真个锤子,帮我家杀猪那天你没有来吃饭,第二天早上再去叫你,一家子不晓得串到哪里去了,都没有在家。
听到屋子后面阴沟里有响动,我还以为在后边干啥子,去看了一眼,我就看到这条狼狗了,就在阴沟里打了个桩,拴在里面,还搞了个小棚子遮起…那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你老汉今天才回来!”
在一旁的宏山听不下去了,更是进行了围堵:“你不要说是你自己从林场拉回来的,林场隔这里可不是一天就能跑个来回的…你继续编!”
被宏山当场戳穿,苏同远面色一下子变得窘迫。
陈安看着苏同远,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哥子,一个村的人,你就不能好好说几句实话蛮?”
“好嘛…这狗是我从山上拉回来的,我也不晓得是哪个的。那天去宏山家杀猪,吃过中午饭回家,正好看到这条狼狗在我家鸡窝边转,看到我回来,转身就跑,一下子就窜进竹林里。
村子里没有人养狼狗,我心想着肯定不是我们村子里的,打主意弄回来吃狗肉,就跟了出去,我追了不少时间才撵上,它脖子上的绳子挂在小树桩上,跑不掉了。
本来想当场就把它打死拖回来吃肉,可是看着它长得挺漂亮,还是狼狗,又担心有人会找上门来,就牵回来拴着了,想等等看有没有人来找。
这都几天了,没有听人问起过,应该是不会来了。我觉得这种狗应该会很厉害,就牵来问问你,看你撵山用不用得上。”
没办法隐瞒了,苏同远也就实话实说。
宏山笑道:“你应该是看它身上有伤,先牵回来养着,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看能不能从别人口袋里掏点钱出来吧?”
不得不说,一个村子的人,年纪相差不大,宏山对苏同远的德性还是很了解的。
不仅仅是宏山这么想,陈安也是这样想的。
这就是个平时混吃混喝,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听宏山这么一说,苏同远的神色变得越发尴尬了,明显被再次说中。
当然,陈安想的,不仅仅是这些。
看到这条狼狗的时候,他想到的就是鬼祟出没在山沟里的那两人。
按理说,这样的狼狗,轻易不会弄丢才对。
可现在这条狼狗显然是没人管了。
难道那两个家伙出事了?
会不会被豹子咬死的那人就是其中一个?
他一下子想到很多。
长毛狼狗看上去是挺高大威猛,身上的伤看着严重,但稍微下点功夫也能养好。
只是,陈安不觉得这样的长毛狼狗能比山里的土狗更适合这些深山老林,更不想因为这条狼狗给自己带来一些无法预知的麻烦。
宏山对这条狼狗却显得很有兴趣,打着手电筒左看右看,偏过头来问陈安:“狗娃子,这条狗确实漂亮,你觉得这条狼狗用来撵山得不得行?正好我也在找狗,准备跟你一起撵山。”
陈安当着苏同远的面,不好直说,而且,他对狼狗了解的真的不多,于是摇摇头,暗示道:“我不懂狼狗,说不好。反正我不想要,也没得办法帮你拿主意,你自己考虑。”
说这话的时候,陈安冲他微微摇摇头。
宏山见状,立马会意,微微点点头。
陈安不要,见宏山起意,苏同远又转头看向宏山:“你要不要,便宜点也行!”
宏山笑了笑:“狗娃子都没有把握,我就更不用说了,万一买过来没法用,还得每天供着好吃好喝,我可养不起!”
苏同远叹了口气:“不要就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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