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夜雨终于渐歇,残烬仍在远处冒着黑烟。傅怀瑾抱着昭寧,脚步沉重却不曾停歇。两人穿过荒街小巷,最终停在一处无人问津的旧报社边。
&esp;&esp;「这里……?」昭寧抬眼,只见破败牌匾断裂倾斜,屋角残垣佈满霉斑,像极了被遗忘的记忆角落。
&esp;&esp;「我早年查帐时收买过此处管事,在此留了几间暗仓,藏得比官衙还稳。」傅怀瑾低声道,「今晚不能回傅宅,先在这避一夜。」
&esp;&esp;门内一片潮凉,空气里混着旧墨与湿纸气味。被弃置的报刊散落一地,字跡模糊。两人摸索着点起油灯,摇曳的火光照出仓室深处,几隻木箱整齐堆放,一如当年。
&esp;&esp;怀瑾俯身扳开其中一口箱锁,灰尘骤起,呛得昭寧咳了两声。他掀开木盖,里面是满满的帐册与图稿,多半标着「绣局往来」「布坊採购」等字样。
&esp;&esp;「这些,是我当年查绣局时留下的底稿。」怀瑾神情森冷,「没想到,竟还能派上用场。」
&esp;&esp;两人就着微灯翻阅。纸页因年久潮湿而发脆,墨跡却仍清晰。昭寧指尖颤抖,在其中一页停下。
&esp;&esp;「你看这里────」她低声道。
&esp;&esp;页角处,赫然一个「葛」字。
&esp;&esp;她翻过几页,皆可见「葛布坊」「葛绣户」等註记。
&esp;&esp;昭寧心头剧震,呼吸微乱:「怎会与葛家牵连?」
&esp;&esp;「若无根由,怎会在所有异常图样旁,都留下一个『葛』字?」怀瑾冷声道,「他们不是旁观者,是参与者。」
&esp;&esp;昭寧紧咬下唇,脑中驀地浮出一个名字——葛怀章。
&esp;&esp;那是她幼时偶然听过的名号。曾有绣娘低声说过,那位绣师才华绝世,却因绣会败落被诬陷流放,最终客死异乡。
&esp;&esp;她喃喃唸道:「葛怀章……」
&esp;&esp;那个名字与眼前的图样忽然重叠,像有什么在记忆深处被扯开。
&esp;&esp;「若这些旧图真是他所绣……」她喃语未尽,手指微颤。
&esp;&esp;傅怀瑾望着她,声音如铁:「那便能解释罗府与葛家为何会联手。罗仲言要的是藉刀杀人,葛家要的,是讨还旧恨。」
&esp;&esp;「可是……若这图真出自他之手……那我父亲……」
&esp;&esp;她说到一半,声音哽住。
&esp;&esp;怀瑾伸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昭寧,别急着将所有错都背在自己身上。这些证据显示,罗府与葛家早已暗中勾连。你之所以会成为目标,只因你是沉家女,是他们眼中最方便的替罪羔羊。」
&esp;&esp;火光摇曳,墙上映出两道重叠交错的影。
&esp;&esp;昭寧垂眸不语,眼角泛红。她指着一张针脚精细的图样,低声说:「这里的针路,与小萤留下的团寿图几乎如出一辙。若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至少也是同门绣法。」
&esp;&esp;傅怀瑾目光一凛:「也就是说——掉包的图,极可能是葛家人所绣。」
&esp;&esp;昭寧缓缓点头:「这局早就布下。他们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预备好将我一脚踢入深渊。」
&esp;&esp;她沉思片刻,忽然喃道:「我记得……母亲曾说过,绣会那年,沉父是主事。若底图来自葛怀章……那他为何会出现在绣局图册内?又是谁将他们定罪?」
&esp;&esp;傅怀瑾沉声答:「葛家冤案当年有一段记录:葛怀章在流放途中自縊,方芷柔临盆难產,產下一女后亦亡……」
&esp;&esp;昭寧猛地转头:「那女婴……不就是……」
&esp;&esp;她话未说完,两人已心照不宣。
&esp;&esp;那张熟悉的脸、那些年无由的疏离与冷意,如今终于有了解释。
&esp;&esp;那女婴,是沉昭璃。
&esp;&esp;火光下,帐册与图纸交叠成一座证据之山。他们知道,这场局,不仅是栽赃与报復,更牵动着数十年前的一段血案遗恨。
&esp;&esp;「怀瑾……若真如此,我们不能再退。」昭寧低声说。
&esp;&esp;他目光如炬,声音坚定:「我们要翻出每一页旧帐,把尘封的血债与假笔,一笔笔摊到光底。」
&esp;&esp;屋外风止,夜色沉沉。
&esp;&esp;旧仓之中,两人并肩而坐,背后是过往的灰烬,眼前,是即将燃起的审判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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