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上场?以二传的身份。”
“喂!我可不是故意把机会让给你的,只是想看看你的水平而已。乌野一年级有个二传,和你一样有着精准的控球,也是个天……”
“总而言之,我问你要不要上场打二传……”
“窝补药,泥奏凯。”
一道很闷的,从柜子里传来的,带着明显鼻音的话蓦地打断了及川彻的絮絮叨叨。
什么?
他哼哼唧唧在说什么?
及川彻倏地止住了声音,根本没听清楚那几个字,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个人好像在……哭?
哭了???
是……手很疼吗?
——要不要上场打二传?
——我不要,我手疼。
好像说的是这几个字?
怎么听起来这么……这么……
及川彻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脑子有点发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里的更衣室里一下子就陷入了无声的寂静。
他盯了一会儿那个方向,然后没管住手脚,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翻找着拿出了一瓶酒精喷雾,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从柜子深处换成了一瓶未开封的碘伏。
他走回到小二传的储物柜前,把近在咫尺的老鼠尸体用拖鞋小心翼翼挑开,怼到了两米开外,然后他蹲下身,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柜门。
“开门。”
他很冷酷地说。
紧接着,及川彻听到了细微的从柜子里面拉住柜门的声音。
防他防贼一样?
他长得很像坏人吗?
“手受伤感染、恶化然后截肢,你就永远别想打排球!”及川彻恶狠狠道。
他的话音刚落,“嘎吱”一声,柜门拉开了一条小缝隙。
及川彻被气笑了,他重重哼了一声,冷着嗓子说:“把手伸出来。”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后,及川彻都要里面还有一只小老鼠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从柜门的缝隙里探了出来。
最开始看到的是有些泛红的手指,没有出血,是打完排球后正常的状态,但这个人的皮肤是冷白的像玉石一样的颜色,一点红痕在他皮肤上都显得格外严重,及川彻没有多想,伸出右手捏着人家一截没有发红的指尖,直接往外一拉——
“喏,我把碘伏给你,你自己……”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药瓶想要放在他的掌心上,直到那只手被他轻拽着拉出了黑暗,他未来得及说完的最后那句“自己上药”就这样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啪”一声。
拿在手上的碘伏药瓶不小心撞在柜门上,倏地从掌心滑落,塑料质地的瓶身跌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瓶子里深褐色的液体“咕噜咕噜”滚了滚,又在下一秒归为阒寂。
及川彻滞住了呼吸,整个人如同木雕石塑般愣在了那里。
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白皙的手掌上,一道又一道细小结痂的伤口已经迸裂开来,伤口的边缘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或是粘连过一般蜷起皮肉,创面被捂得红肿泛白,一股一股的血珠顺着掌心的纹路淌了开来。
浓稠的红和极致的白交错在一起,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就是用这只手在扣杀?
及川彻捏住他指尖的手忍不住颤了颤,感觉自己轻轻一动就会牵扯他的伤口,他忽地松开手,又倏尔回过神,再次匆匆伸手用掌心接住了那只在半空中下落的手。
他垂着眼没说话,细碎的额发垂落着遮住了他眼底复杂的思绪。
他想,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大坏蛋。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及川彻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比方说道歉,比方说……关心一下这个后辈,又或者解释一句自己不是故意的,但都找不到合适的立场。
算了,偶尔该做个好人是吧?
毕竟人家单手也不好上药。
及川彻调整了一下姿势,改为单膝跪在地板上,然后把那只手强硬地放在了自己屈起的膝盖上。
“别乱动。”见那只手还想往后逃,及川彻拧着眉语气很差:“再动我把死老鼠塞进你手里,疼死你,让你截肢!”
那只手瞬间不动了。
碘伏药瓶被人从地板上捡了起来——拧开瓶口,把里面的液体直接倒在伤口上,严重一点就扯块纱布包一下。
他们排球部的人受点小伤就是用这样粗糙的处理方式,甚至不会选择用温和不刺激的碘伏,直接喷酒精,然后龇牙咧嘴地喊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根本不屑用碘伏”这种中二病发言。
但是现在看着这样一只手,及川彻左手拿着药瓶却怎么也倒不下去。
“你等着。”
及川彻认命地撂下这么一句,把他的手悬放在半空中,起身走到更衣间门口,从桌子上取了几只很少有人会用到的一次性棉签,再次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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