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过一抬左手,一摞精装黑色快餐盒子层层叠叠,肉菜满满当当,被撑满的塑料袋边缘插着两双木筷。
南观略感意外地朝那里看了一眼。
“说起这个,”闻过长臂一伸,把饭菜快餐盒放到茶几上,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南——队——?我们的技术人员解析出了你要的信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及时向你汇报……唉,果然这个世界就是个看脸的世界,你在我这指挥部坐镇个几天,不得把我的手下全策反了去?”
南观眯起他乌黑漂亮的眼睛:“我没这个兴趣。闻上尉这么没自信的话,不说就算了。”
“哟,激将我?”闻过捏了捏鼻尖,面容含笑而眼底藏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张冼民给徐诗莹手机上发的追踪软件有上级端口,也就是说,不排除其他人追踪监控徐诗莹的可能。和你想的一样吗,南总督?”
“……”南观的瞳孔微不可见地一颤。
闻过缓缓向前俯身,鼻尖几乎贴到南观瘦削冰冷的脸颊,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你早就有所怀疑,”闻过一字一句地说,“你在借我的手往上查,查张冼民背后的势力,查江南大区风暴前夜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汹涌——别急着驳斥我。”
他摸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拿到南观眼前。
——那是一张某场会议结束后,与会者离开座位,在走廊上私下磋商交谈的相片,显然是某人离开时在远处私自随手拍下的。
画面中央,一位纯黑西装、身量挺拔、面部瘦削而苍白的年轻人,被簇拥围堵在门口,右脚坚冷铮亮的黑皮鞋头朝向外侧,大半张侧脸转向镜头。
因为被阻挠离开的缘故,他神色略显冷淡,发丝乌黑而面容冷白,眉梢紧压,嘴角习惯性地抿着,颊侧露出一个极富有辨识度的酒窝。
“这是六年前某次核心军|委会议后,当场摄于会议室外的照片。画面中其他所有人的姓名职务都能够一一对应——除了这位。”闻过的手指自下划上,停在年轻人表情冰冷的脸旁。“——档案被划入机密、已经殉职的l教官。”
“那么,南大总督,可否请你告诉我。”
“为什么你和l,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
赌约
气氛骤然凝滞, 像一根伸拉到极致的弦,越绷越紧,几乎要滑向对峙的极限!
南观上挑得秀美异常的眼睛只轻轻向下一瞟, 与七年前的自己对视须臾,慢慢抬起头,神色平静地与闻过四目相对。
“核委那群老谋深算的老头子压着消息,几乎没有人知道当年死去的l,和威名赫赫的南大总督长着同一张脸。”
闻过很感兴趣地凑近南观, 那股属于捕猎者的压迫感不减反增。
“你是怎么说服他们心甘情愿接受你更换身份的?那群老家伙脑子固步自封的程度,比我太爷爷老家的井水车都要尘封腐朽……没有绝对的利益和力量, 做不到这一点, 囫囵做到你曾经那个级别的高层。”
“另外,我这算不算是……抓住了你的把柄?嗯?”
闻过似乎很喜欢这个语气词,看似随意慵懒、甚至有点放松过了头,实则从眉峰发梢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步步紧逼的威慑、掌控的气息,像一头漫不经心伸展筋骨的雄狮。
“细想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你到江南大区才一周不到,和我相遇的频次高到了不正常的程度。在这期间你不断地漏破绽给我,用那种被动的姿态……勾引我查下去。这其实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隐蔽而巧妙地, 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
南观静静地看着闻过形状锐利的眼睛,片刻后勾唇一笑,从眉心、眼梢、鼻梁、唇角到酒窝, 勾勒出一整幅光华毕现、漂亮到摄人的美人微笑面。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下,一对黑不见底的眼珠沉邃如无尽深渊。
一种先前数日被隐藏到几乎消失的、自上而下俯视的神色, 如冰冷的寒光般浮动在他眼底,让那笑意染上了矜慢和森寒的意味。
“你以为……你是谁?”
南观伸手按熄闻过的手机,啪嗒一声放到深红色胡桃木地板上, 又往米白色羊毛地毯外轻轻移了一寸,整个动作做起来极度的从容优雅。
照片里冷漠的黑衣年轻人俊秀无情的侧脸倏然消失,黑色屏幕反射出南观格外棱角分明的下颌,精致而冷峻。
“我调任当晚未授权没打招呼,一个人跑来明江玩家监督总理分局,耍完威风就来审问我的人,是你;金康市福瑞轩茶馆,拦着我不肯放人还死皮赖脸要请我吃饭的人,是你;大桥遇袭后,强行实行代管权限制我人身自由,强迫我接受二十四小时全方位贴身保护的人,是你。”
“闻上尉,我承认你的确比我想得要敏锐。但相对的,你自作多情的程度也令我瞠目结舌——难道你这辈子活这么大都没被别人亲近示好过,以至于要从我身上抽丝剥茧地寻找故意接近你、甚至是引诱你的证据?!”
“心甘情愿,闻上尉。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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