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朕也得让他们看看,让他们都看清朕的脸,看清这个将他们置于死地,毫无作为的皇帝的脸,等改日九泉下相会别找错了人。”
时鹤鸣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就这样看着祁时安一个接一个的扒开被雪埋住的脸。
“陛下,这是在下教您的第一课。”
“为君之道,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1】”
“您的大臣可以不懂,可以不顾,您作为天下万民的君父却不能因保全自身将其视若无物。朝堂固然要肃,那些伸得过长的手固然要砍,但这一切都要排在百姓后头。”
祁时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隔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他的子民,对着时鹤鸣躬身行礼。
“学生祁时安,谨记。”
而这一切被遥远墙头上更遥远的一点影子尽收眼底,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这个时鹤鸣,堪与您同道谋。”
另一个声音稍显年轻,带着刀光剑影里打磨出来的锐意,只听那人道:“千人同茶不同味,有些人同道无法同心,有些人同心却不能同道,吴老,您说他是哪一种?”
半年约虽作真亦假
京城又落了雪, 这雪从昨日晚间持续到今天早上,在地上积了半尺有余。
时鹤鸣站在金銮殿门口,看着各大朝臣们步履匆匆地往这边走。
有几位着蓝袍的官员从他身边经过,看见他站在门口, 下意识拱手行礼。礼行至一半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只是空有帝师之名, 并无任何官职在身, 尚属一介白衣, 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眼下拱起来的手就变得尴尬起来,这礼是行还是不行?该谁行?
官员正在尴尬间,就见眼前的人笑着拱手回了一礼, “在下只一修道之人,本不足挂齿,幸蒙先帝青眼得陛下以师相称,才得以面见诸位贤臣雅士。大人今以礼相待,在下方知陛下所夸贤能二字非虚。”
几位官员原本对这个半路冒出来, 又和皇帝走的极近的所谓“帝师”抱有几分敌意, 现如今听他这一番话, 想到小皇帝私底下竟是这般看中自己,窃喜间那几分敌意也就消散了。
没一会儿,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都来到殿外。
时鹤鸣唇边带笑, 背着手看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在外头瑟瑟发抖,一个个冻得缩头缩脑,风度全无也不敢先行进殿,对沈樑在朝中的影响力的认知又多了几分。
“时大人,陛下让小的送这个给您…”
思索间,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太监小跑几步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物什递到他手边。
是一个包着大红锦缎的手炉。
时鹤鸣在众人或直白或隐蔽的视线中接过手炉,同小太监道了一声谢。
小太监听见这么个神仙人物居然对会如此温和的自己道谢,带着几分受宠若惊回去复命了。
小太监刚走没几步远,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停在了门外。
马车华贵异常,朱红宝盖四周垂着嵌银琉璃球,琉璃球下带着长长的银丝络子。
那车一停,后面立刻小跑上来两个太监,一个毕恭毕敬地拉开马车上厚重的门帘,弯腰候在一旁,另一个则熟练的撩了一下衣摆,头朝前手着地,趴在了雪地上。
沈樑板着脸,脚踩着那人的背下了马车,昂着头负着手一路踏雪跨过门槛走进宫门,动作没有半分停顿,他甚至一点眼神都没分给旁边齐齐冲他躬身行礼的官员,毫不客气地上了台阶。
见沈樑已经进殿,周围的官员们才直起身,跟在后面进了殿。
小皇帝已经在殿内等着了,这会儿正没骨头似的倚在龙椅上张嘴打哈欠。祁时安看见沈樑来了,才晃悠着直起身在椅子上坐好。
又是无聊的早朝,各地官员就像商量好似的,轮流用当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话来糊弄自己。
祁时安对此毫不意外,毕竟沈樑在这儿,哪会允许第二种声音传到自己耳朵里。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