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
时间在他身上冻结。
然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许翔的头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物结构的方式,极其突兀又迅速地向他的左肩方向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血液倒流的骨裂声悄然出现。
他的脸完全扭到了背后,正对着贺宇,而那双失去焦距,不断扩散的瞳孔正空洞地“望”着他们。
这恐怖的景象仅仅维持了不到半秒。
“噗嗤”
一声如同装满液体的破口袋被撕裂的闷响过后,他的脖颈彻底断裂。整颗头颅,带着一截喷溅着滚烫血液和白色骨茬的颈骨,缓慢地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撕扯了下来。
动作之慢足以让众人看清他脖颈处的肌肉是如何在超自然力量下一丝丝崩裂,血管是如何被扭曲,被拉长,最后难堪重负寸寸断裂的。
“…好恶趣味的副本。”魏安怀躲在时鹤鸣温暖的怀里嫌恶地噤了噤鼻子,“表演什么手撕人头,又没人想看。”
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觉全身跌进地狱里……
无头的躯体在原地僵硬地挺立了十几秒后, 忽然腾空而起,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感召似的,直直地朝那栋诡异的建筑飘去。
它轻盈地飘到建筑最上方,双脚反向弯折, 像卷起一张红纸一样, 插进自己颈部的断口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落于其上。
像一面旗, 又像一个标志。
“……这小东西还挺会打广告,要不…”系统见时鹤鸣神情严肃,有心想活跃一下气氛。但话一出就被时鹤鸣打断。
“不要这么说。”时鹤鸣没有笑也没像往常那样温和地做出回应, 而是严肃地制止了它的行为。“这不好笑,也不该笑。”
娱乐化他人的痛苦和举刀杀人没什么两样,当生命的消逝成为戏台上的一幕剧。在座的各位要同时承担刽子手的罪责。
系统估计又要在他心底腹诽自己是卫道士,假正经了。
可系统的反应有点出乎他意料。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道了声歉。不是对他, 是对许翔。
“对不起。”
“好孩子。”
接下来的探索并不顺利。贺宇领头带着其余人往科学园走, 越接近那座建筑, 越能感受到冷意。冷意丝丝缕缕,游蛇般爬上每个人脊背。在他们耳边幽幽吐着信子。
确定要继续吗?
前面很危险, 确定要继续吗?
前面很痛苦, 确定要继续吗?
就停在这里吧…
停在这里…躺下来……闭上眼……感受你自己……
你看起来很困…睡吧…
睡吧…
黑暗里有水声传过来。
滴答———滴答———
顾灵很喜欢这种单调,规律的滴水声。她是icu的护士,平日里工作时刻要保持紧张,绷着一根弦不能松。她若是松了,患者的生命谁来负责。
患者睡了,她不能睡,icu的患者需要每隔半小时查一次房, 确保监护机上的数值处于安全范围。她也很累了,她所供职的医院是小县城里唯一正规医院,有条件的患者都被家属送到市里大医院去了,在这家医院收治的都是一些囊中羞涩的患者,从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去市里打工,因为没有医保,有病不敢治直到拖到危及生命才被子女匆匆送来的女人。
icu又有个别名,叫钞票焚化炉。一天住院费大几百,患者掏不出钱,医院发不出绩效。眼见着有能力有路子的同事纷纷跳槽,她也想走。
可她刚刚买了房,身上背着四十年房贷。为了拿到这个薄薄的小册子,不用再和一群陌生人合租,不用提心吊胆地住隔断,为了有个真正属于她的一亩三分地儿。她吃了好几年馒头,但还是很高兴,人就是这样,日子一旦有了奔头,馒头夹着辣子吃着也有味儿。
房屋交付的那天,她和护士长请了年假,她盘腿坐在屋子地上四处看,用眼睛替代相机,在心里一点一点规划着,那边采光好,她打算种几盆龟背竹,在扯几米布,做个浅黄色窗帘,等阳光透过窗帘照到龟背竹上,不大的小房子顿生一股温馨的生活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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