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颜祺。
颜祺小小地喝了两口,莞尔道:“是甜的,比咱家门前的更甜一点。”
只是到底不敢喝太快,泉水寒凉,怕回去肚子痛。
“山泉都是甜的,越往上游越干净清冽,我以前闲着无事的时候,学大杨他爹教的法子,慢悠悠地用泉水煮一壶茶,喝起来好像是比胡乱泡的更香,就是喝多了晚上睡不着觉。”
霍凌就没那么多讲究,大口喝罢,重新又将水囊灌满,挂回腰间。
“水潭挺深,我看了一眼,估计有大鱼,等回来时看看能不能捉一条回去炖了吃。”
无论有没有大鱼,都不着急,今天的要紧事仍是摘野菜,这一茬卖掉,下一回就要等明年了。
除却刺嫩芽,霍凌还寻到两片猫爪菜。
猫爪菜和猴腿菜一样,是从地里直愣愣往上冒的,因为顶端的绿芽长得像猫爪子,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也只有这时候能采来吃。
假如再过一阵,猫爪子那处长出了叶子,就老了吃不得。
野菜口感一老,不说入口时扎嘴,嚼的时候也会半天嚼不烂,咽不下去,只能吐出来。
由于这个特性,包括猫爪菜在内的野菜应季时间皆不长,而猫爪菜尤其短。
这时候山下的猫爪菜早就老了,唯有山中气温低,故而尚有一些,并不太多。
采的时候要挑选着来,当中不少已然出了叶。
“要是早几日来就好了。”
颜祺避开那些分叶的猫爪菜,将周围的尽数掐下放到一旁。
能采的和不能采的大概对半分,好在这一片坡上到处都是,努努力慢慢寻,当是依旧能凑出来七八斤,能赚个二钱银,好的话能有个三钱。
“早几日咱们也没闲着,白龙山这么大,山货哪有找全的时候,尽力便是。”
霍凌在山里时间长,早把事情想明白。
最早他做赶山客,也曾抱着不嫌累,出力多便也能赚钱多的想法,后来有回贪多忘了时辰,后半截山路几乎是摸黑走的。
天一黑,林中有些野兽反而更加活跃,兽吼此起彼伏,待他冲进家门才发觉后背都汗湿了,自那以后宁肯早回,也不多贪图那几斤山野货。
天生地养的东西,今日不带走,明日也不会没了,犯不着搭上命。
颜祺思忖一番,心道也是这个道理。
白龙山确实遍地是宝,但人有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少饭,哪能妄想将所有宝贝都装进自己的篓子里。
摘完一片山坡的猫爪菜,两人暂时停下来歇息,颜祺手里拈了一根长出叶子的野菜,迎着风晃了晃,忽而笑道:“又是猴腿,又是猫爪的,你说最早给这些野菜起名的人是怎么想的?”
“还有牛膝菜、大耳朵毛。”
霍凌笑言:“从小就这么叫,不觉得有啥,单独拎出来一说确实有意思。”
“这里面我觉得也就猫爪菜说得过去,确实挺像的。”
又转而说起田间有种杂草,也是能吃的野菜,叫赖子菜,因为叶片麻麻赖赖的,以前在颜祺的老家,都管它叫虫合蟆菜。
“我小时候有阵生了场病,病好以后总是咳嗽,家里人听说这种菜能止咳,没少摘了给我吃。”
霍凌问:“真的能治咳嗽?”
颜祺笑了笑道:“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是有些用处。”
然而关外能吃的野菜有不少,更不缺别的吃食,遇见这种算不得多好吃的,多是直接当杂草除了。
霍凌道:“下次再看见,摘些来晒干存着,说不定能用上。”
说着说着,肚也犯饿,遂摸出随身带的干粮吃。
干净的布袋里装的是早起烙的荠菜饼,比纯粮食的干粮有滋味一些,只要是野菜季,关外人恨不得一日塞两斤鲜菜下肚,实在是一年到头能吃鲜菜的时候太短了。
哪怕冬日有菜窖,叶子菜也只有大白菜。
颜祺听霍凌说,入秋不多久就会下大雪,再往北甚至八月里都会下雪,需知那时候还有好些地方在度秋老虎,热的和炎夏没两样。
拿出饼子后,霍凌先掰下一小块远远地抛进山里,颜祺也学他丢了一块。
赶山客的规矩如此,在山里四季只能吃冷食,为的是防山火,此外吃东西之前也要掰下一块远远抛出,为的是敬山神。
平日里丢吃的出去都是喂狗的,这时候丢的大个儿知道与自己无关,并不去看。
最初霍凌扔时黄芽儿还有些想去找,被大个儿一嗓子吼在原地,不敢动了。
接着颜祺再扔,黄芽儿就明白过来,留在原地,冲两人摇摇尾巴,汪汪叫两下。
荠菜饼凉了不如热的时候好吃,但因做得厚,且不是干烙,提前在锅里抹了层油,嚼一嚼还是挺香的。
颜祺吃了一张就能饱,霍凌两张尚且填不饱肚,不过他也不会吃太多,那样不利于赶山路,容易肠子疼,人也没精神,一般吃个七分饱正好。
大个儿和黄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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