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实在是冒犯。柳方洲摇了摇脑袋,把脑海里的怪念头赶了出去。
唉,横竖是自己的梦,别人又不会知道。特别是杜若。
“杜若?”柳方洲伸了个懒腰,“该起来了。下午还有演出呢——没忘吧?”
杜若兜头蒙着被单,仍然安安静静的。
“杜若?”柳方洲又叫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床上的那团被子,“还很困?”
天气这么热,也不觉得闷。柳方洲奇怪地想。
窗台上点着的蚊香烧剩了一截,冒着气味清苦的白烟。柳方洲在窗户前转了转,把蚊香重新点起来,给杜若在桌子上留了茶,自己穿了短衫出去了。
“师父们都还在休息?”柳方洲走进饭厅,只看见项正典在。
“玉青师父是一早出门了,张端师父他们可喝得不少。”项正典也打了个呵欠,“我现在也还脑子糊里糊涂的呢。喝酒误事。”
“说好了今天练《通天犀》的对戏,别忘了。”柳方洲慢慢地用勺子搅着自己的粥,“待会接不住我的枪,这可不是借口。”
“啧,也不知道是谁昨晚上喝得话都不会说了。”项正典踩着椅子仰头灌了一碗豆浆,“我先去开嗓了啊!你快点。”
“我昨晚上喝了很多酒吗?”柳方洲往嘴里送了勺粥。
“你不会醉得全忘了吧?”项正典差点把嘴里的豆浆喷出来,“好你个柳方洲,可给我逮着了,你就看以后我灌不灌你吧——”
“倒也不是全忘了。”柳方洲更加莫名其妙,“我们不是打了牌,吵吵嚷嚷的说了什么,我喝了酒就觉得困,一直打盹,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差不多一两点就睡觉去了?我还有杜若拉着我上楼梯的印象。”
“这倒没错。”项正典打了个饱嗝,“不过你师弟呢?你昨晚寸步不离地黏着他。”
“好像是缺觉,还没醒。”柳方洲说,“你先去练功吧。待会还没下来的话我去叫他。”
“成。别误了训练的时候。”项正典说完就下楼了。
柳方洲吃完早点,又在饭厅等了杜若一会儿。眼看座钟铛铛敲过了九点,才看见一片身影从楼梯角闪了下来。
“终于睡醒啦?”柳方洲把给他留着的粥从笼屉里拿出来,“赶紧吃饭,道琴等着你去给他纠《虹霓关》——这是怎么了?”
一抬头却吓得不轻。
杜若两只眼睛底下挂着阴沉沉的两片黑眼圈,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没精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原本莹润的脸颊苍白暗沉,像是被剥开放久了的荔枝肉。
“没睡够?着凉?吃坏肚子了?”柳方洲紧张地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杜若猛地一激灵,急忙摇头。
“昨晚上一直没睡着。”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是真的。
凌晨时柳方洲突然吻他,松开之后就自顾自歪到床上睡熟了过去,杜若自己心里翻江倒海了一晚,眼睛都没怎么闭。
“要不还是和洪珠师父告个假?”柳方洲帮他拉开椅子,又往他手里递了双筷子。
“不用了。师哥你练功去吧,项师兄等着呢。”杜若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腌菜,说。
他现在心神不宁唯一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转悠着的这个人了。
“他还能再等会。”柳方洲给杜若的碗里放了只藕夹。
“柳方洲还不下来想干啥?!你又吃了一顿是不是?”项正典站在楼梯下面大呼小叫。
“……”
“我下去了。”柳方洲悻悻起身。
“师哥待会见。”杜若的声音也没精打采的,嘴巴鼓鼓地塞着点心。
“要是实在困,就请个假。”柳方洲在楼梯口停了停,说。
“知道啦。”杜若心里仍然乱乱的,不敢抬头看他。
也许是天气太热,该泡点荷叶茶一起喝。柳方洲一边下着楼梯一边思考,他昨晚上什么事都记得模模糊糊,不知道杜若为什么失眠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是输牌太多恼得睡不着。
脑海里又闪过刚才杜若嚼着早饭时发着呆的脸,嘴唇轻轻抿着,脸颊也圆嘟嘟的可爱。
……等等。
柳方洲如遭雷劈,哗地在楼梯上站住了。
项正典说他昨晚一直黏着杜若。而他那个梦——难道不是梦?这也能讲通了,为什么一向睡觉睡得安稳的杜若会整夜难眠,刚才还是那副神情。
柳方洲猛然回头,往楼上大跨步走了两步,又迟疑地停下。
要怎么问?总不能直接问……我是不是亲了你。万一杜若的失眠其实和自己无关呢?万一是你柳方洲自作多情呢?万一确实只是自己的梦呢?
而且……而且,如果他昨晚真的有意去亲吻自己的师弟,杜若难道不应该推开他才对吗。如果他接受了自己的吻,难道是说……
柳方洲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在楼梯上坐下。
不对。最根本的问题难道不是,为什么他会梦到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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