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也拿出了十二分的态度,发挥很稳。
柳方洲暗暗松了口气,在台边叠住水袖,继续着表演。
这一折虽然是拜堂的打扮,实则是误会解开,穆居易向委屈着的程雪娥赔礼道歉。
“每日闺阁多腼腆,如今受逼在人前。”程雪娥眉间微蹙,水袖掩住心口,西皮流水调子唱着自己的哀怨,“有心来把青丝剪,焚香念佛也安然。”
这时眉清目秀的小生摆出惊慌的神色,急忙躬身赔不是:“夫人不必生此念,为丈夫罚跪在面前——”
柳方洲将帔子下摆一提,干脆地单膝下跪:“夫人一笑才算免。”
丈夫跪妻子,一向是戏里有趣的戏码。台下戏客登时响起会意的笑声来。
杜若将水袖轻轻一垂,柳方洲凑上前去捏住,眼波流转之间仿佛千言万语。
“相公啊——”程雪娥,也许是杜若,盈盈俯身搀扶,继续唱道,“险些误了好姻缘。”
念白也是又脆又甜。
两人维持着握住双手的姿势不动。台幕间灯光亮起,观众再次响起来喝彩与掌声。
起身时,柳方洲仍然搀着杜若的胳膊,明显地感觉到他长舒了一口气,肩膀松了下去。
“还好是顺下来了。”杜若悄悄对柳方洲说,“其实这出戏咱们之前没演过全本,我自己心里也嘀咕呢。”
“很好了。”柳方洲伸手摸了摸他耳边的红色鬓花,“这几串红鬓花是班里的?之前没看你戴过。”
“是洪珠师父的。”杜若也抬手摸了摸耳边的花,“我红色的鬓花不够,就找洪珠师父借了两朵。”
“毕竟咱们之前也不总演要作出嫁打扮的戏。”
“是。满头红花,可喜庆呢。”杜若又想起来什么,歪过脑袋让柳方洲看自己的耳朵,“对啦师兄,你看我为了这场戏,还戴了小碎珍珠的耳钳呢。”
“夹上去的?”柳方洲借着后台的灯光仔细看了眼,“挺好看。”
“对。”杜若的手指又摸过耳垂上坠着的流苏,似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着要不然穿个耳洞好啦,演戏总能用上。”
柳方洲情不自禁也抬起手来,在他圆圆的耳垂上捻了一下。
“哇。”蹲在化妆间地上收拾戏服的李叶儿小声说。
李叶儿今晚没有给《凤还巢》当陪戏,丫环角色让道琴来演了,她自己在后台帮衬。柳方洲一心只顾着和杜若讲话,没瞧见这个小丫头在这里。
“赶紧卸妆呢。”杜若捂住耳朵,手忙脚乱地往下摘头饰,“小叶子来帮我。”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柳方洲脸上也烧了起来,回头自己卸妆。
杜若低头卸妆,面孔隐在暗处,看不清他的神色。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柳方洲无端想到了李太白这句诗,他和师弟多少也能算是一双竹马,两小无嫌猜——如今“羞颜未尝开”?
房门响动,是孔颂今过来了。来给庆昌班今晚上戏了的角儿发戏份。
“本来还担心你们仓促表演,入戏不够。”孔颂今笑眯眯的,欣慰地拍拍柳方洲又拍拍杜若,“好得很!今晚这一场能赚到茶钱,还得多亏了你们救场嘛!”
“孔师父费心啦。我们哪算得上‘救场’。”杜若把戏份放进妆匣里,“比我师父还是差的远,多少不丢庆昌班的脸就行。”
“这是哪里的话。”孔颂今的笑纹都一道道拥挤在脸上,“广生堂的栗老板,刚才可劲儿的夸呢!说一定要赶在咱们回京前订一席堂会。”
“对了孔师父,洪珠师父现在在哪呢?”杜若取下耳边的鬓花,“我把鬓花送去还了。”
“我也不知道呢。”孔颂今回答,“和班主大闹了一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就一晚上没看着人。你放三楼书房得啦。”
“不知道师父是怎么了。”杜若忧心忡忡地说,一边把勒头的头纱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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