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孩子般疼爱的幼弟,披着长发,做夫郎装扮,顶着重压,在未有明灯的乱境里开凿一条无人走过的新路,那般辛苦与寂寞。
值得吗?
而她的长子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却只字未提明日可是他舅舅的生辰,去年是戚旻的成年日,按礼制要行冠礼,拜父母,敬恩师,却因为这离奇的夫郎身份,不了了之,还让言官寻得机会在朝堂上明讥暗讽的骂了一通。
虽然那朝堂已是个摆设,长子不仅没呵斥言官,据说还掩袖打着哈欠任其骂完,真是蠢到极致。
戚旻终于搁下笔,却没有看戚长贞。
他对单家不存任何怜悯,终是对长姐有些歉意,“姐姐,我可保单怀民一世无忧。”
戚长贞眉眼间的杂色已经消散,只剩澄清和信任,“那是他的福气,管理天下本就不是易事。”
不仅要有脑子,还要有胸襟和魄力。
好巧,单怀民都没有。
他是被皇权养坏的种。
不仅他,许多权贵都如此。
大朝若不变革,百年内必亡。
若有异族入侵,不过五十年。
奢华富丽的巨轮其实内里已经千疮百孔。
戚长贞仔细打量幼弟,“那姐姐先祝明哥儿生辰安康。”
戚旻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姐弟俩又谈了谈变革方面的事情,戚长贞离开时嘱咐戚旻早点歇息,戚旻嗯了一声又埋首案前,显然没有听进去。
月色将海面照得一片银亮。
港口的船只犹如归巢的鸟儿安静依偎。
远处的外邦大船却如同压境的军队沉默观望着,姐弟两人都清楚,大朝稳则易,不稳则犯。
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戚长贞是“死掉”的人,不能示人,她也住在玄武殿,不过是两层殿宇间的一处夹层。
环境并不差,只是没有窗。
长长的透气格渗过微弱光亮。
贾怀在前面小心翼翼引着戚长贞,除去昔日的主仆二人,再无其他宫人。
戚长贞走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黎源那孩子找到了吗?”
这件事贾怀接手后,陈寅便慢慢撤回人手。
他的人实在太扎眼。
有些权贵已经起反应,担心三十三日不眠夜再次上演,正四处打听活动,有的想离开京城搬去乡野,有的甚至想前往海外。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京城内寻人,贾怀比陈寅有优势,他的人大多没有转到明处,三年前营救四皇子时,他回到琴川府协助戚家力挽狂澜,一波波成熟的情报人员被他钉进京城,随他回京后,这些人早已在各行各业稳扎下来,他也一举晋升为大朝的王牌情报头目。
只不过,外人依旧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只当戚旻怀念亡故的长姐,才将老人又调回身边。
两班人马不管平日里斗得如何,该交接的时候还是要交接,何况此事关乎黎源。
贾怀知道戚长贞心疼戚旻,自那件事发生后,皇后娘娘虽表面不显,可内里终究生了魔障,如今又是个死人身份,他便挑些有趣的说予戚长贞听。
为找到黎源。
贾怀当时让最精英的圈层开了个会,里面一半都是见过黎源的。
司狱所都没找到人,他们不敢大意。
在没有高科技设备辅助的情况下,信息灵通除去各家的看门本领,最重要的在于人多,满大街都是搜集情报的人,加上队列中只需一两个人头脑灵光的,就能找出线索。
但现在不能这般行事,明相自回朝野后,没有明目扩充自己的人手,如今政局逐步稳定,更不可能反向行之。
贾怀是个聪明的,将黎源的课堂搬过来,往昔都是单线汇报,例如贾怀手里掌握十条情报线,他将收到十条线索,里面有重复的,无效的,挑选出有效的再派人重查。
现在,他让大家开会。
以时间为轴线,一起往外抛线索,然后乱斗式讨论,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而他的手下又哪里缺少能人异士。
排出一切繁杂信息后,箭头落到一个叫宋文彩的身上。
这人也被陈寅的人怀疑过。
追踪过宋文彩的刑卫被请过来。
他不明白这个被排除嫌疑的人为何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因为怀疑过宋文彩,事后刑卫亲自跟过宋文彩,并没有什么异常。
宋文彩这人是典型的官三代纨绔土著。
祖父当过大官,卸任前已是太子宾客。
官运算有的,但不多。
宋文彩祖父任太子宾客时,当年的仁武皇帝还只是个小娃娃,等仁武皇帝执掌朝堂时,宋文彩祖父已经仙逝。
荣誉加身,实际好处不多。
到宋文彩父亲,只混了个从八品的闲职,而宋文彩本人,连官职都混不上,只能到城门做审核人员。
宋文彩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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