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戚暮山盯着封皮页脚的一小片尘泥,像是无意间沾上的,土黑且密,认出是驿馆竹林那带的泥土。
江宴池觉出异样:“怎么了?”
接着便见戚暮山搁置书籍快步来到书架前,仔细检查过每个角落,语气稍显焦急道:“你去问问董叔,今日打扫书房的是谁,还有府里所有人,问他们今日可有见到任何外人。”
江宴池忙应是出门。
花念松开花枝:“怎么回事?”
书架有被翻动的痕迹,但都是些寻常话本和风物志。
“那个人,估计不是来监视使团的。”戚暮山从站姿到蹲姿,最后打开柜门,“而是来确认,我们是否在驿馆。”
柜门后,一切如常。
除了那原本用来装玉扇的木匣,表面积灰不知被谁人拭去一角。
江宴池盘查了一晚上, 最后才在兰英口中探到白日书房似乎进过人,但等她开门时房内却空无一人。
戚暮山和花念检查完书房,并未发现丢什么东西, 至于府里别处, 也没缺失任何财物。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多虑了。
但木匣自归还玉扇后便封存至今, 积灰多日,岂会平白多出手印?而且观这手印痕迹较新, 以右手持匣、左手开盖, 掌形偏窄,指尖处发力偏重,倒像是位左撇子的女子。
这人显然是奔着玉扇中的方技残页来的,早不抢晚不抢偏在这会儿偷,应是那日前去梁宅还扇让人起疑了。
保险起见,戚暮山命护院近来加强庭院巡视, 又分了拨人手去留意梁宅。梁氏透露的情报真伪虚实尚不能确认,但毕竟她们孤儿寡母的还是叫人不大放心。
“你小子,状态怎么比刚回万平时更差了?”高芩搭手把在戚暮山腕上, 发觉脉象虚弱不说,还有别个异样。
戚暮山手腕皮肤薄, 隐约可见青色血管生出紫藤蔓延进衣袖里。他看着高芩凝重的眉头, 说:“许是寒冬刚过, 玄霜蛊在躁动。”
“年前最冷的时候都不躁动,偏这会儿躁,这玩意怕是压根不喜冷吧?”高芩稍加重手指力道, 漫不经心道,“还是最近出门走动的多感了风寒?”
戚暮山干笑道:“我没这么脆弱。”
高芩白了他一眼:“弱不禁风了还嘴硬,你现在摔一跤我都怕你折了, 到时候别人说高大夫连自己兄弟都治不好还开什么医馆,我真百口莫辩。”
高芩倾身凑近,忽地压低声音道:“还有,戚晏川,我问你个事,你老实跟兄弟讲。”
戚暮山疑惑道:“什么?”
只听高芩清了清嗓,悄声道:“你跟府里哪个侍女看对眼了?”
戚暮山:“……?”
高芩看他反应就知道猜错了,接着试探道:“还是最近去逛花鼓巷了?”
戚暮山往后一挪:“你感风寒了?”
高芩知道他是正人君子,但连着两个猜测都被否决,又实在想不出靖安侯和哪位世家小姐有可能,最终灵光闪现,追问道:“那,是瑞王?”
民间那些关于戚暮山的传闻,就属墨卿的版本流传最早、最广、最久。
“……你是不是有……”
戚暮山正要给高芩来一拳,心口猝然攥紧,气息滞了一瞬。高芩甫看他脸色不对,以为玩笑开过火了,连忙道歉。
戚暮山却忽然说:“今天是十四。”
高芩微愣:“对、对啊?”
戚暮山喃喃道:“陛下今日返京,大概午时到宫。”
高芩只是个民间郎中,顶多从易芷枫那了解到一二政事,不解戚暮山此刻言下之意,便问:“午时有什么事吗?”
戚暮山待心口症状平息,摇了摇头:“没什么……”
昭帝因春祭出城,万平空城无首四日,墨如谭便也安静了四日,他若有所企图,这会儿时机正好,可戚暮山至今没听到任何风声。
正思忖间,房外有家仆来报:“公子,穆少主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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