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阿妮苏轻声说着:“……所以臣妹失手杀了何太医。”
昭帝听罢,神色松动,露出一丝怜悯:“你放心,皇兄定为你讨个公道。”
随后目光冷然,转向贤妃:“实话告诉朕,是你一手策划的么?”
贤妃稍稍直起身,低眉盯着昭帝跟前空地,一字一顿道:“不是臣妾。”
陈瑾言立即道:“空口无凭,陛下不可听这毒妇一面之词。”
贤妃道:“陛下,公主乃南溟使臣、王室储君,臣妾岂敢对公主图谋不轨!”
陈瑾言道:“你张口闭口南溟这、南溟那的,是忘了公主也是我大昭的公主了?”
贤妃一下子噤了声,阿妮苏生在昭国,养在南溟,时隔八年方以南溟使臣的身份重返昭国,对旁人来说她是南溟公主,但对昭帝来说她是琼华公主。
见两人僵持,墨望宁忽然道:“母后,当务之急是查明幕后主使,好给公主与南溟使团一个交代。”
昭帝睨了她一眼:“宁儿,你在这作甚?”
“儿臣原是来看望母妃的。”
墨望宁的话无可挑剔,昭帝便忽略了她一个晚辈掺和长辈的事,继续道:“贤妃,你既然说是冤枉,那有谁能替你辩白?”
贤妃答不上来。
就在这时,角落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陛下,嫔妾有话说。”
是柳才人。
“嫔妾今早来慈安宫请太妃娘娘问诊,那时公主也在,娘娘给嫔妾诊完,公主身旁那名侍卫就说皇后与贤妃都来邀公主到各自寝宫做客,公主这才去了景坤宫,经历了那些事。”
陈瑾言稍眯起眼:“哦?你是在怀疑本宫?”
柳才人坦然道:“嫔妾不敢,只是嫔妾斗胆以为,即使公主今日去的是乾宁宫,也同样会遭遇贼人,恐怕禁苑之中还有其他人意图谋害公主。”
另有宫妃道:“如果禁苑内藏隐患,岂不是要人人自危了?”
昭帝眉头一拧:“若依柳才人之言,此事还有待调查。”
忽然,两个内监押着一名侍女进了殿,阿妮苏认出那是负责侍茶的槐香。只见槐香迅速看了贤妃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挣开内监束缚跪倒在地,大喊:“奴婢罪该万死!”
昭帝:“你是?”
“奴婢是景坤宫的侍女,受贤妃娘娘之命给公主与娘娘下药,待药效起作用后,再放娘娘的侄儿进来与公主行……那种秽乱之事……”
贤妃骂道:“一派胡言!”
陈瑾言轻笑:“让她说完。”
槐香把头埋得更低:“娘娘告诉奴婢,只要让公主与何太医生米煮成熟饭,失了清白,何太医就能……”
“够了!”昭帝喝道。
众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静得落针可闻。
慈安宫内烛火轻轻摇曳,阿妮苏坐在那望着槐香,眼中没有愤怒,反倒染上一分悲悯。
“就因为这个吗?”
她问道,把槐香问得一愣。
“就为了让我失节,然后嫁作人妇,是这样吗?”阿妮苏见槐香不吭声,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想说,我原谅你了。”
除了兰缇雅,其他人都屏息凝视,像见鬼怪般看着她。
阿妮苏接着道:“因为我怜悯你,怜悯你把这种东西奉为圭臬,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不求思变、不得自由。”
昭帝皱眉:“琼华,此言太大逆不道了。”
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希冀着从那张与先帝有些相似的脸庞上看到一点动摇。
然而阿妮苏只是淡淡抬眸,纤长睫毛下镶嵌着一对澄净透亮的蓝宝石:“皇兄,我是信奉帕尔黛的,没读过女诫。”
“你……”
好半晌,陈瑾言才回过神:“陛下,公主在南溟长大,被南溟的礼教抚养,自然会离经叛道些……但我们不能坏了宫规,连景坤宫的侍女都指认这一切是贤妃指使,人证具在,贤妃还如何反驳?”
墨望宁收回落在阿妮苏身上的目光,说:“儿臣记得母后方才说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怎么这会儿又听信一个小宫女之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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