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的表情。
会懊恼自己一朝失足落了个万劫不复,还是悔恨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抑或死得太痛快只剩惊愕?
都不是。
很快有人看清了,污泥之下,那张俊朗的脸上,竟含着一道浅淡笑意。
是夜,古丽依旧不知所踪。
南溟, 瓦隆。
丘林叩开政厅门扉时,穆天权刚签完一批公文,新年伊始, 各地上年的收支报表已全数由户司稽核完毕, 只等国王审阅过后便可存入文书楼。
丘林知道这几天是户司最忙的时候, 刚犹豫着该不该此刻打搅,穆天权已然抬起略显疲态的眼, 问道:“什么事?”
“陛下, 边关传来消息。”丘林顿了顿,攥紧拳头道,“昭国那边封锁了边境城防。”
穆天权自然明白昭帝此举意味着什么,半张着嘴唇,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 他深深叹了口气。
丘林道:“陛下,我们的使团还在昭国,他们封锁城关, 我们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带不出消息, 使团恐怕生死未卜啊。”
穆天权眸光晦暗, 终是缓缓开口:“……召兵司, 开廷议。”
厅外,卜多吉听到这,匆忙附耳离去。
他熟稔躲过政厅附近巡逻的侍卫, 绕道往议会厅的方向走去,经过大门,便是礼司的办公处。
恰逢吉塔娜迎面而来, 两人彼此打过招呼,就在背道而去时,卜多吉迅速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
天枢王宫内,乌芙雅收下侍者传递的密信,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哦,比我预料的还要快呢。”
穆天枢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兀自读信,问:“是古丽?”
乌芙雅淡然道:“嗯,古丽说那个昭人被抓了,也供认了,我还以为他们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至少等到托娅的孩子降生,不过现在时机也差不多了。”
“现在动手吗?”穆天枢皱起眉头,“可阿妮苏和阿古拉还在昭国。”
乌芙雅缄默片刻,背过身,盯着穆天枢的眼睛,叹惋道:“溟国会永远铭记他们的母亲,也会永远记得帕尔黛的孩子的。”
穆天枢被她那故作亲和的、实则无情的眼神惊讶住了,不由得上前抓住对方肩膀:“你说过,不会再牺牲那两个孩子,昭国虽然暂时关闭关口,但斥候尚未被阻截,两个孩子就还有脱困的机会,我们若这时发兵,才是彻底放弃他们了。”
乌芙雅握住他的手腕,微笑着攥紧:“我是这么说过,但当初同意他俩出使昭国的人是赛罕,他答应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如今的局面,也把阿妮苏和阿古拉的牺牲考虑进去了。”
“……”
“总要有这么个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人,只是恰好都落了在他俩身上,这都是为了溟国,为了阿黛尔。”
穆天枢低垂双眼,紧抿着薄唇,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一声轻咳打破两人貌合神离的沉默。
是吉塔娜。
年轻人有些脸红,仓促道:“二位大人,陛下准备召开兵司的廷议了。”
穆天枢略微颔首,对乌芙雅道:“禁军与兵司都听命于赛罕,究竟出不出兵,何时出兵,最终定夺的权力不在你我。”
乌芙雅感到穆天枢松开手,便也解开手腕。
“……权力。”她呢喃道,“你知道吗,留钦?就因为你的母亲,才会觉得权力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穆天枢闻言微愣。
乌芙雅双眼含笑,湛蓝的瞳色深邃,一字一顿道:“但是我能走到今天,不是因为我姓穆。”
穆天枢很快反应过来,惊恐地退后一步:“赛罕马上就要召开廷议了,你想做什么?”
乌芙雅逼近一步,沉声道:“我说了,我们的时机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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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国。
惊蛰至,万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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