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没有丝毫阻拦。
“考试中止。正在为您回溯,请稍候。”
像播放的电影被按了暂停,粗糙的黑色马赛克蜂拥挤占了全部视野,伴随着大脑深处分崩离析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如同那团乱糟糟没有解决的交通事故被强行拉扯回原本的轨迹,而后又无可避免地在新的路口轰然相撞。
所有的体感在短暂的几秒内陷入空白,而后逐渐退潮似的恢复秩序。
他最先听见了水声。
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在钝痛中找回了这一段的记忆碎片。那时他们刚从内场进屋,他习惯性地在水龙头下反复冲洗着指尖。
柏舸倚在门框边上歪着头看他,声音很沉,又带着点儿散漫。
“你第一次跟我握完手,用手消给整个手全涂了一遍,连指缝都擦得很细。”
“导致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以为你有点儿洁癖,甚至一度揣测过这会不会是创伤应激之后的后遗症。”
客厅里牟彤正在叽叽喳喳跟赵菁讲内场里见闻,葛肖庞在楼下买睡眠套装还没有上来。
他们站在光线明暗交界处,氛围很好,因而柏舸措辞没有平常的讲究,那个“你”字从胸腔的共鸣里懒懒地发出来,显出难得的松弛和亲近。
沈邈眼皮未动,放任指尖在流水中微微发皱,哼声道,“后来呢?”
“后来觉得,ptsd这种事情,跟你太不搭了。”
“可能只是单纯不熟,导致你看我像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脏蛋,所以你嫌弃我。”
水龙头的声音停了。
沈邈意识到自己正微微笑着,从面前的人手中接过毛巾。
温热的触感将指尖的凉意驱散了,他听见自己说——
“结论别下这么早。”
“也可能是你对ptsd的刻板印象,或者是对我的刻板印象呢?”
对面的人没有再回答。
大脑混沌的钝痛让他失去了惯常的敏捷。他在竭力挣扎中踉跄向前追了一步,在以为自己将要跌倒在虚空前被稳稳接住。
那人压着他摁向自己怀中,熟悉的声音里带着安抚。
“没事,我回来了。”
托在背后的手指是完整有力的,没有一点儿血腥味。
他被干净的松柏气息盈满了,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在这样情势迫切的关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蓄着足够的耐心和温柔。无声的注视里,沈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夜里,你看见什么了?”
对视被近乎粗暴的推门声打断。葛肖庞脸色惨白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新买的睡眠套装。
他原本与沈邈对上眼神的时候瞬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下意识朝前走了几步,又在看到他身后的柏舸时候猛地顿住。
事件发生的顺序改变了,但记忆并没有被清除。客厅中的气氛一时滞住了。刚缓过神来的牟彤看看葛肖庞又看看柏舸,求助的目光最终落在沈邈身上,欲言又止。
在悄然弥漫的不安中,柏舸大步上前。他一拳打在葛肖庞肩头,而后大力拥住了对方。
“没看出来,换了个皮套,我们小胖揍人这么狠呢。”
葛肖庞在猝不及防的拥抱中一愣,而后紧紧回抱住对方,放声大哭起来。
“所以这一次,用的是谁重开的机会?”
在拧完一整盒鼻涕纸后,葛肖庞终于平静下来,哽咽着问道。
“沈老师的。”牟彤安抚地拍着他的背,面露不解。“为什么说是这一次?”
“因为我的已经用掉了。”
葛肖庞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筹码摆在桌子上,正是从内场里换的最小面值的那枚。
“今天在内场里,我典当了‘考试欧气’。”
“?”
“我应试天赋一般,但可能是老天爷眷顾吧,考试的运气一直不错。比如一年难一年简单的选拔考试,轮到我的时候总是容易的那次。”
“需要小组完成的作业也总能遇到大神带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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