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从完整无缺逐渐变得四分五裂,最终也只剩零星几块。
牟彤在光线一成不变的房间内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简直要有种鬼打墙了一般的不真实感。
这种诡异的默契对人的消耗巨大,再加上系统所给的休息时间所剩无几,坐在客人位置上的人还得同时注意保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已精疲力尽。
等再一轮纪征从客人的位置上起身换柏舸时,都需要使劲咬紧后槽牙才能让人保持住清醒。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裂缝边缘与柏舸错身而过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如果不是柏舸眼疾手快扯住了他袖口的边缘,游戏就此结束了也未可知。
“纪队长小心呐,别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
柏舸毫不掩饰嫌弃地拍了拍手,在沈邈身侧的位置上坐下,从桌面下方伸手过去,勾住沈邈小指上垂落的镜链,轻轻晃了晃。
沈邈一边开牌,一边向他挑眉。他眉心已有倦意,视线里是无声的询问。
但柏舸似乎只是好奇心起,摆弄了几下便又重新收回手,冲他笑着摇摇头。
这一轮开牌,纪征20点,沈邈11点,柏舸16点。
按照三人之前心照不宣的规则,当出现这种一人极易爆牌的情况,另外两人就会走稳妥路线,以保证地板最小程度的碎裂。
但这一次,柏舸座椅下方的地板只剩下最后的一块了。
队内还有最后一次回溯的机会,沈邈倒是没太担心。骨节鞭的尾端虚虚绕在柏舸手腕处,准备在他坠落的瞬间就把人拉回来并且发动回溯。
柏舸的指尖摁在第二轮发在眼前的扑克上,在翻开前停住了动作。
“其实我也有一些,可能不合时宜的话想说。”他将绕在手腕上的骨节鞭缓缓解开,学着沈邈的样子想要缠在小指上。
但鞭子的直径显然比镜链宽得多,纵然是柏舸手掌宽大也只勉强绕了小半圈,像一条蜿蜒在手指上的小蛇。
沈邈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动作,隐隐不安,下意识蹙紧了眉。
但他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对方抓紧,就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望了过来,满心满眼都盛着他的倒影。
他目光澄澈,语气却有点儿可怜,问道。
“如果我也在你面前死一次,是不是以后我说什么,你都会信?”
“你……”
在他尚未来得及明了柏舸话中的深意时,就见对方自顾自地笑着摇了摇头,像个闹了脾气的偏执小孩,不肯多听旁人一句解释。
“但喵老师太会骗人了,我不信你。”
“我要自己试试。”
他手指对搓,新跟的牌面被信手丢在桌面上。
一张平平无奇的黑桃k。
沈邈心中的不安在他开牌时达到了顶峰。几乎是牌面刚刚显露,他便立刻向柏舸的方向探过身子,同时试图启动最后一次回溯。
但向来殷勤的系统没有任何回复。柏舸座椅下方仅存的地砖轰然碎裂,周围环伺已久的罡风顷刻间蜂拥而至。
饶是沈邈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也只堪堪用长鞭绕住了柏舸手腕。
下坠的巨大冲力差点儿将他也拖入深渊,身下的座椅在地板上被拖行出了长长的白痕,最终在地板裂缝的边缘堪堪止住。
“很抱歉,你们的回溯机会已经全部使用了。”
在小臂肌肉和骨骼竭力拉长的延展度里,系统的解释姗姗来迟。沈邈的大半个身子都悬在虚空中,随着骨节鞭的晃动摇摇欲坠,闻言不由得一愣。
他下意识看向长鞭另一头的人。那双明亮的眼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融融笑意,像是新熬化的糖浆,勾兑着甜蜜的假象。
肆虐的黑色裂缝仿佛有点儿惧怕他,但又舍不得放弃这块美味在他的四周来回游走。
如同饥饿的秃鹫在反复撕咬,每次掠过都会从他身上带走大片皮肉。
浓郁的血腥气顺着席卷的罡风扑面而来。柏舸身体的愈合速度原本极快,但裂缝吞噬的速度太过迅猛,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在新嫩的黏膜上留下更大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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