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忠心体国,朕都明白。不过窦卿说得也不错,国家正是大力养兵的时期,温少卿既然这么说,是已经有了法子了?如此一来,少卿在太常寺待着就没什么必要了,即日起就去御史台吧,朕命你去渭南县彻查田亩一事,务必绝对精确,不可让黎民百姓寒心,觉得大周只知盘剥百姓,不知休养生息。”
温兰殊好像第一天才认识李昇,见状也只能领旨谢恩。
皇帝已经答应把自己从太常寺放出来了,温兰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散朝后,皇帝特意叫温兰殊去了内殿。政事堂就在一侧,是宰相才能去的地方,大周的宰相有很多,数目不定,前头一般会冠有“同平章事”,温行和韩粲都是如此,剩下几个也都各自站队。
严格意义上来说,温行并不算是清流一脉之首,算是一个旗帜,海内文人期待温行能够施展仁政,以君子之德感化万民,因此这样一个人是决计不会结党的——一是不会,二是不能。
真正的清流之首,是卢臻,在前朝则表现为卢彦则及其背后的一些官员。
所以温兰殊应付裕如的底气其实也来源于卢彦则的范阳卢氏。
其实范阳卢氏对于温行的作风并不是很满意,因为温行太刚正不阿了,这样的人很难给自己带来好处,也无法在周围形成团体,迟早会被厌弃,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不出意外,卢彦则将会成为温行走后,卢氏一党在朝中的顶梁柱。
至于温兰殊?那就更不重要了。
这是一个术比道更重要的时代,他温兰殊顶多是个更高一层的钟少韫,派去打狗的肉包子。
温兰殊心里激荡,久久难以平息,他还没想好怎么应付李昇。这会儿侍女将泡好的蒙顶石花捧了上来,这是蜀中名茶,每年都会供奉那么几斤。皇帝赏给这个大臣一两,那个大臣一两,他偶尔也会得到一点儿,不为别的,因为他和李昇初遇就在蜀中。
李昇再怎么厌恶蜀中,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初遇之地就是那儿。
皇帝病一好,阖宫上下喜气洋洋的,侍女和宦官都比之前轻松了。他们伴君如伴虎,本就不容易,之前皇帝发病,被太后迁怒打板子也是常事,至少这样一来,打板子的由头也变少了。
他们不明白温兰殊为何心情沉重。
差不多日上三竿,政事堂的事情处理完了,李昇屏退所有婢女和宦官,偏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李昇跨过门槛,脚踩着地上淡淡流金,树影下照,随风浮动。他拨开帷幄,走过隔断,终于在层层幔帐之后看到那个因自己权力而俯首称臣的人。
权力的滋味用过难忘,他以前真是想错了,明明只要一声令下,温兰殊就不躲,会乖乖坐在这里任由他摆弄啊,为什么之前要装病、装作自己怕所有人呢?为什么他没有早早意识到呢?
温兰殊缓缓回眸,李昇伸手狎昵地摸着他的脸颊,那双眼依旧充满了傲气,让他爱不释手,辗转反侧。
“你还是穿绯袍好看,整天穿黄衫,和乐工、宦官似的,像什么话。”李昇蹲下身,餍足地笑了笑,“以后不许了,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黄衫:白衣使者黄衫儿,里面穿黄衫的就是宦官,然后乐工地位不高也穿黄衫,因此黄衫在唐代的地位不是很高,皇帝本人穿的是赭黄色的,和这种浅黄的不一样。杨贵妃就因喜欢穿黄裙子被人说口味差,但其实喜欢穿啥就是人家自己喜欢,石榴在这儿也是,单纯喜欢而已,觉得颜色不该有高低贵贱,所谓高低贵贱都是人为了排除异己、区分尊卑搞出来的。
散心
温兰殊面无表情, 心跳也没变快。无所谓了,反正也糟烂透了,要是能利用这糟烂给自己谋求什么, 也算是有用,“哦。我择日就去渭南,今日会和京兆尹那边对接一下, 窦德偃此人对我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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