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随珠自然有万般手段,她是这一片的孩子王,上房揭瓦的事儿没少干,她爹不管就算了,还说这女儿能打,有他的风范,越发惯着这姑娘。萧遥往后也就看清楚权随珠的性格了,直接绕道走。
铁关河说九哥你咋不敢跟她干一架呢?
萧遥急了,“我不能因为你叫我一声哥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你打得过吗!再说了,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偷拿了人家的小手帕是不是?再这样我打你了!”
“不就是拿了块儿布……”铁关河捂着脑袋,被萧遥打,好委屈。
“蜀中姑娘的东西你敢动?以后别动知道吗——当然不是蜀中的也别惦记!”萧遥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怒气冲冲撑场子结果错在自己。
“九哥。”铁关河讪笑道,“你这么怕女人啊?”
“你就说你怕不怕吧!”萧遥忍气吞声秉着一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
“九哥以后不会是耙耳朵吧!”铁关河捧腹大笑,萧遥手握笊篱打他。
铁关河拔腿就跑,武功不好的人要练习跑路神功,萧遥追在后面,“你给老子等到起!”
院子里总是有三个竹凳,三家和和睦睦,会在吃饭的时候一起碰头。铁关河不喜欢吃的菜,萧遥夹过去,他也会往萧遥碗里扔。权随珠不讲规矩,干脆把面前两个人碗里自己喜欢吃的菜都夹走。
萧遥敢怒不敢言,因为只要一怒,权随珠保证会把铁关河干的事儿交代出来,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肉片被权随珠夹走,一碗的绿油油。
那时候浑然不觉,原来时间过得那么快,人总是来不及分别,就远隔万水千山难以再见。
回想起来,总觉得恍如隔世。
秦晋
华州城郊多了个祠, 用砖石草草搭建,好事者说这里葬了个非常聪明的神算子,智比孔明, 如此一来很多人就来添香火,有的大户家里有人考科举,干脆捐钱修缮成小有规模的祠庙。华州又是往来中枢, 关东科考举子都会路过此处, 因此香火旺盛。
如今天下暂时安定, 皇帝下令广纳群贤, 科举一切如旧。来赶考的不多,大多都害怕战事忽起,不过也有胆大的来考试, 每个路过祠堂都会上一炷香。
钟少韫和卢彦则一起来了, 他们先是在长安聊了聊两国政事,忙完了往西来看看薛诰的墓。钟少韫备了一碗松醪,往前一洒,白杨风萧萧, 薛诰像是又回来了一样。
“师兄。”钟少韫道,“我回来看你了。”
坟墓在小亭子下, 外面砖石砌了, 像穹庐一般。旁边不知是谁栽了一棵朱槿树, 还没到花开的时节。
墓前有很多瓜果以及贡品, 来这里祭拜的学子多少怀着几分崇敬, 因此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里面有一丛樱桃, 这种很贵的水果一般都不会被人拿来祭祀的, 钟少韫敏锐发现了, “怎么会有樱桃?”
“嗯?”卢彦则不解, “樱桃?”
“师兄最喜欢吃樱桃,这个癖好并不为人所知,想来是太学同门吧。”钟少韫没多想,拉着卢彦则的手,“当初,若不是师兄多加照拂,我在太学的日子会很难过。”
“多谢。”卢彦则隔着墓碑,向坟墓里沉睡的人道谢,“走吧,阿韫。”
钟少韫微笑,“我走啦,师兄。”
卢、钟二人走了没多久,墓旁白杨树后面露出一截白袈裟。
高君遂在白杨树后等了很久,他现在已经是梵慧,游走名山大川化缘为生。和很多与文人交际往来又入幕的僧侣不一样,他断绝一切人际往来,日子清苦,好在无拘无束,了此残生也就罢了。
清明已过,祠堂香火不绝,也算是不期而遇。
他们后来没有再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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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回京的仪仗够气派,李楷和温兰殊率领百官迎接。在仪式上,李楷宣布册封萧遥为秦王,金册玉印一并交予,还有长长的绶带充作装饰,大概三指宽。自此以后,关中兵马由萧遥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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