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旭蹙起眉紧看赫连绮之,语声转而冷硬:“绮之,撤军吧。即使你用胀气散让此地的羌兵强撑再战,不惜牺牲他们也要给叶齐和弋仲的兵马拖延扩军之机,那我也可与你直言,羌军已是必败。”
九州旭语声渐沉,肃面直视着面前的人:“不要再徒增无谓的牺牲和伤亡了,你一人之恨,不应让整个西羌和夏国皆陷水火……”
赫连绮之道:“我答应撤军。”
“大同军虽为暗军,但可言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若你不同意撤军,一个月内,大同军也能让弋仲兵马自溃,届时此次攻夏之主力——十万烧当精锐铁骑直接退回烧当王庭,此地羌兵若不退,便是白白牺牲……”言至最后,九州旭忽愣,转而瞠目扬声:“你方才说什么?”
赫连绮之微低头看向地面不远处,再道:“此地羌兵会撤。”
言罢,不待九州旭反应,黑白分明的大眼又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九州旭问了:“只不过我此刻又很好奇,大同军会如何让弋仲兵马自溃?”
九州旭惊怔后,转而难免疑忧:“你真的答应撤军?”
赫连绮之再度轻应了一声:“嗯。”继而仍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九州旭。
九州旭眉间慢慢紧皱,不免仍疑。
赫连绮之便看着他道:“就如你所言,羌军应是必败,毕竟如今主帅是弋仲那个没脑子的……”语声转而幽深,他道:“不过你既言会让弋仲兵马自溃,倘若为真,我率此地羌兵撤退的意愿自然只会更强。”
九州旭沉肃一时,看着赫连绮之半晌,方再度开口道:“此时撤军于你和木比塔而言,唯有利绝无弊。因为最多一个月,大同军就会从叶齐的人手中救出阿渥尔,进而让阿渥尔在姚柯迴众心腹将领面前说出姚柯迴乃是被弋仲与叶齐合谋杀死。”见赫连绮之脸上毫无意外之色,九州旭心道:他果然知晓姚柯迴之死的真相。
“姚柯迴那些心腹将领都是和姚柯迴征战多年,被姚柯迴一手提拔上来的悍将,对姚柯迴忠心耿耿。若然得知真相,必杀弋仲、除叶齐,为姚柯迴报仇。”
赫连绮之若有所思,便顺着他的话往下道:“弋仲一死,南下宁州的十万烧当精锐铁骑就再无可奉之主,他们谁也不会服,而姚柯迴二子、三子都镇守在烧当王庭,他们能做的唯有领兵退回烧当王庭这一条路。”
九州旭垂首道:“不错。”
赫连绮之点了点头:“如此听来,此地的羌兵若再强撑,也不过白白牺牲,确实唯有撤军。”
九州旭眼中亮起几分,再度道:“不错。”
赫连绮之想到什么,便露了一笑:“你那面粉石子,不会也投进了叶齐的营帐吧?”赫连绮之已然有几分笃定:“所以叶齐才能想到利用弋仲来杀死姚柯迴、挟其子以令羌骑?”
九州旭长叹一声,已是满面无奈之色。“‘蛇子军师’果然可怕。”
“如此说来,叶齐所为,不过是你大同军所布的一场局。姚柯迴屠城后,你和你手中的大同军便觉其于夏羌两地百姓皆是祸非福,若然再让他大举入夏屠城,则必两败俱伤、生灵涂炭,故决心除之。”赫连绮之慢慢道:“于是献计与叶齐,利用他联合弋仲,弑父夺权,大同军只需暗中观察,通晓其中关键,再于适当时机掌握证据,便可利用所得证据与姚柯迴手下心腹,再将弋仲叶齐势力剪除。如此,西羌再无力与夏军相抗,只能退军,这一场打了数年的夏羌之战,便可尽快结束。”
九州旭只是看着赫连绮之,已然不敢再多言。
过了半晌,只最后再问道:“你当真肯撤军?”
以其对陆清漪之恨,九州旭一度认为,其宁可与夏军同归于尽,也欲倾力覆灭夏国。
……如今怎会轻易答应自己撤军之请?
赫连绮之黑白分明的大眼回望向了他,眼中晶莹明亮,看不出任何异色。他道:“嗯。”
至后,赫连绮之又道:“你只需应我一件事。”
九州旭直视赫连绮之的眼睛,不禁蹙起了眉。
……
大夏天隆十四年八月十八,伤重未及痊愈的巫亚停云收到了城外羌兵送来、起意和谈的书信。
巫亚停云看罢信,便不顾伤病之体,和孔嘉、孔懿,前军将军林海、右军将军南冥亲自往了清云宗主师徒所暂居的城中小院。
小院内的老树下,白衣白发之人端坐于石几一侧的石凳上,脸覆黑纱与铁面的黑衣少年立身在了她身后。
巫亚停云坐于白衣人对面,将手中书信沿着石几桌面推了过去。语声肃敬道:“那位‘蛇子’军师信中所言,便是要与先生亲自相谈,言先生若能答应他所提之三件事,便会即刻撤军退回西羌,十年不返。”
端木若华取过巫亚停云递来之书信,展开。
手中之信是赫连绮之亲自书写的笔迹。
白衣之人看罢,语声略显沉吟:“信中并未提及是哪三件事。”
巫亚停云蹙着眉点了点头。“依先生之见,可能去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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