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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仍旧在那三年里,悉心教导了他,照拂着他,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亲子。
直到他死,直到自己将烈性朱叶果刻意喂给了旧伤复发的他……致使那个男人在血脉逆行中,痛厄濒死。
他才强撑着一口气,诉与榻前的自己:“你走吧……从今以后……你便不再是归云谷……我的弟子了……”
眼中闪动的泪光,终于还是化成水,流淌了下来。
赫连绮之突然忆起了,那夜陆清漪站在树下,对抓完毒蛇后爬在树上休息,因为摔伤、因为淋雨、发着高烧的自己说:“下来吧,我接着你。”时,那双同时张开的手臂。
他那时,应该是真的把自己看作了儿子吧。
自己假装乖顺地跳入他怀中时,故意放出了背上竹篓里的毒蛇,让毒蛇也同时扑向了树下的男人,狠狠咬了他一口。
而那个男人,即使迎着扑咬而来的毒蛇,亦将瘦弱的他稳稳接入了怀中,没有避开,也未将他当成毒蛇一起甩开。
赫连绮之控制不住地蜷指,握紧了自己沾满血与泥的手,眼前慢慢模糊成了一片,他的语声仍旧森然而嘶哑,却又无助至极。“师姐,师姐,我的手已这样脏了……”
泪滴于掌中,很快被泥污与血淹没,悄无痕迹。“……早就已经,洗不干净了。”
峡谷上方的天光渐暗,白衣女子看看他,又看看他脏污的手,下时转身离去。
赫连绮之麻木地看着她的背影再度消失在眼前,一时惨笑,一时长哭。久久不能歇。“这半生……我活得多可笑……又多可悲……”
自以为的复仇。
自以为的深恨。
自以为的怨愤。
却竟然不过是一场笑话!
恨错了人。怨错了人。怪错了人。杀错了人。
错得多离谱……?
而他错了半生,偏执了半生,枉费了半生,徒劳了半生……
一直在做的,唯有一件事。
恩将仇报。
无论对她,还是对陆清漪……满心皆由恨。
即便最初时……分明不只有……恨。
“师姐……师姐……”峡谷的地下太暗,风太静,地太冷,他忽然忍不住哭着唤声于她。“是因为绮之做错了事……错了太久……错得太多……所以你也要丢下我了吗?”
“师姐……师姐……”哭声愈响,他呆坐在一地碎石泥沙中,突然哽咽,继而泣不成声。
从未像此刻,像个孩子。
他貌同稚子,却无一日做过真正的稚子。唯有此刻。
黑暗中,女子的脚步声再度轻快转回,她跑到地下河边,寻出了袖中的白练,截断后在河里浸湿了水,捧着回到了他的面前。笑颜仍旧明亮:“可以洗干净的,我拿布沾湿了水过来,只要多擦几遍,就能帮你擦干净了!”
说着便拿手中湿淋的白练轻轻擦拭起了他的双手。
不顾藏于袖中,那原本纤尘不染的白练,顷刻被他手中泥污与血,染成了黑灰色。
赫连绮之一时呆呆地看着她,被泪浸满的眼中,映着她垂目认真替他擦拭双手的模样。眼中的泪凝滞一时后,更如雨下。
“不要哭,不要哭!”而她抬头来看他一眼,寻出白练中尚且白净的地方,继续替他擦拭着双手。“很快就可以擦干净了!”软糯的语声那样认真,半是急,半是哄着他。
模糊的视线中,赫连绮之看着她将手中长长的白练都拭成了灰黑色,然后重新拖抱起那堆白练寻去了地下河边,不多时又抱着被她洗净的白练捧回了他的面前,再度帮他擦拭手上的泥与血。
来回数次。
终于将他满是泥污与血的双手,擦拭得再无一点泥尘与血迹。
而她纤细冷白的指尖已经被水揉皱,掌心破皮出血的地方也已经发白变皱。
“好了!擦干净了!”她高兴地仰起脸来看向了他,开心地弯起了眉眼,从来沉静淡冷的脸上,此刻唯见单纯无垢,寻不到一丝阴翳与尘霾。
赫连绮之看着她,睫羽上的泪无声滚落了下来,久久,半是哭半是笑地轻轻“嗯”了一声。
他从怀中取出伤药,慢慢倒在了她掌心破皮露肉的伤口上,再牵出她袖中干净未湿的白练,截断后,替她轻轻缠裹在了伤口上。
她好奇地低头,用纯稚无邪的双眼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双掌掌心,而后开心地喃声:“不疼了。”
抬头来回看向他,又道:“你真好~”
赫连绮之又想起了初到归云谷的那一晚,她抱着一床又一床被子,焦急又无措地盖到自己身上时的模样。
苍白无血的唇轻轻动了动,娃娃脸的“少年”眸中盈泪,看着她,慢慢笑道:“师姐真傻……好的,明明是师姐。”
面前的女子突然歪过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无知无识地靠向了面前的人。“我突然好困……”
软糯又单纯地蜷靠在了男子怀中,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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