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
九州旭听得自嘲一笑,叹声道:“此前数战及今日相告诸事,我大同军皆有助力先生与夏军,然今时先生却想要遏制大同军之势了?”
夜色下,白衣人回望而来的眸光始终沉远而幽静,她平和道:“林木若秀,其荫蔽人,但若其势参天,恐违初种之愿。纵是家师在世时手植之木,我亦忧其蔽日。”
九州旭怃然一震,听得怔住。
久久。九州旭低下头来,与面前女子揖了一礼。
“先生警示,旭牢记于心。”面上再复温朗之色,九州旭道:“先生所提,旭亦已应下。倘若经营数久,大同军真的成了西羌之首,十五年内,必不犯夏。扎陵湖畔这一只西羌新势力,待到木比塔一双儿女年满十八,我便还政还权于他二人。”
端木若华轻轻颔首,还了一礼。“今日之约,只为君子之约,望九州公子他日能不愆君子之行。”
九州旭镇重点头,再度一礼。
“如若相负,即便相隔千里,清云宗下也当前来,问罪于君。”声轻如雾,散去随风,似是毫无重量。却并非毫无重量。
九州旭笑了一声,点头恭声道:“自然。”
与南冥及此行其他重要之人议罢。
次日,送归“蛇子”的队伍继续前行,过境往扎陵湖畔而去。
载人的马车外多了两名随侍“蛇子”军师的羌人女婢,一路跟行于马车左右。队列前后更添“蛇子”舅父舅母派来相迎的羌族勇士近百人。
璎璃闻讯巫二小姐三日前与木比塔同归于尽,心绪久久难平,已默然静坐了一夜。
此刻扮作赫连绮之坐于马车内,看见颠簸间车帘荡起、马车外随行的众多羌人……
方开口道:“依先生所言,这些人表面是扎陵湖畔派来迎回‘蛇子’,实则也受那支暗中行事的势力掌控?”
端木轻轻颔首:“迎回‘蛇子’是关键所在,必不敢轻忽,那支势力之首定然会全程掌控于自己之手。”
如此机敏又诡谲神秘的行事手法……璎璃忽而想起了那颗在姚柯迴死前三日,扔到中军议事堂上的面粉石子。“难道是那个……‘天下大同’?”
面前白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然并不接话,也未多言。
璎璃观女子眉间神色,再忆昨夜相商议事时,女子言语中多用指代,大概猜测到女子许是有应允之诺,故不便多言。
便也不再追问,只于心中自顾深思。
马车外领队的南冥亦是。
因知赫连身死,对方及其派来之人必也已知,再加上心绪使然……璎璃过境后于马车内的扮相行止,已不似过境前行来那般过分小心。
想到被俘于羌营时,不惜己身、拼力将她与左相救出水火的巫二小姐……璎璃眼中再度湿了。
“昨夜丑时收到玖璃传讯……先生获悉之事皆为真。”语声有些哑,璎璃顿声后,续道:“信中玖璃已去拦申屠公子那边,会于暗中见机行事,同时策应我等。”
端木若华不无哀意地“嗯”了一声。
璎璃抬眼望着马车内的白衣人,悲声道:“先生与此暗势之主的约定,实则也迫其护下了巫二小姐所留的那一双儿女……璎璃心知,想要替巫二小姐于此谢过先生。”
端木若华目中哀意更甚,转而看向了一侧脸覆铁面黑纱、静坐如木、仍旧无知无识的黑衣少年。
麟霜剑此刻就在他背后,待此行归来,便可再度予他了。
只是昔日结义兄长,已然身殒他乡,枭儿醒来若知,心绪应也久久难平罢。
怜声一叹,女子心上再度浮起的悲意、亦难纾。
……
玖璃并未及在申屠烬抵达扎陵湖畔前拦下他。
兽行捷径,狼奔如矢,而他的心太急。
近羌兵驻地,入眼白幡翻涌于帐丛之间,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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