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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2)

范掌柜想也不想地摇头。

沈珏只好继续劝。

重新掩好门,被搀扶着往回走的范王氏却停下脚步,侧过头,耳朵朝着他们的方向,一动也不动了。

昙薮念了声阿弥陀佛,下一刻被老人妇人紧紧攥住了胳膊,那枯瘦的,粗糙的,布满褶子的手将他腕骨紧紧勒住,妇人的声音哆嗦着,带着隐忍的泣音,低低地问:“大师,他是在同我家三郎说话吗?”

昙薮叹息着道:“是啊。”

妇人松开手,伸向前方,一步一步摸了过去。

昙薮再次搀扶起她的手肘,把她送到那个守了许久的野鬼面前,尔后他们三个,一妖一道一僧,眼睁睁望着那只苍老疲惫的手,虚虚地穿过魂体,落在空中一点。

范掌柜弯下身,把自己的脸贴上去,阴凉的气息绕在指尖,范王氏笑了起来,几乎是笃定地喊了一声:“三郎。”

野鬼泣道:“在呢。”

妇人恍惚地道:“你没走。”

“没,守着你呢。”

妇人微微歪头,仿佛听见了他的回应一般,哭着道:“你死了才想着守着我,活着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守了呢?”

情绪过于激动的老人终于坚持不住,喊完这一句便一头往前栽去,沈珏似乎早已料到,伸手接了个正着。

苏栗望着晕倒在沈珏怀里的老妇人,忍不住小声道:

“她就这几日了。”

说着抬眼望了望沈珏,沈公子脸上没有表情,似乎已经料到这是一场送葬的行程。

三人在小院里住了下来,昙薮劈柴烧水修整房舍,苏栗在外奔波,备置白事物件,沈珏出去了几趟,通知老妪的家人,和范掌柜的两个兄长。

远方的亲属都在赶来的路上,躺在床上的老妪浑浑噩噩地睡了两日,终于醒了过来,尔后白障重重的眼睛望着床脚的方向,仿佛看见了那缕夫君的魂。

“为什么?”妇人问他。

范掌柜哭不出泪,只能抽噎着答:“我只是一时气不过,不知道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他一遍遍重复:“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沈珏站在床边面无表情,低头望向妇人的眼里却是年岁赋予的温慈,就像当年他重伤刚醒时,看到那个烛火旁缝针走线的妇人,哼着无名小曲,目光如出一辙的脉脉温情。

沈珏抓起她的手,搁在昙薮的手心里,语气轻软地道:“不要问你夫君,你该问的是他。”

昙薮一手松松地握着老妪的掌心,莫名地望向他,并不懂话中意思。

这半人半妖蹲下身,一袭黑衣,屈膝蹲在床畔,高高束起的发尾长长的垂在脸侧,挡住了他半张脸。

他又轻又慢地一句句讲给这对人鬼夫妇听:“当年合州雪灾,开春又是雹灾,民不聊生,易子而食,他们望着妻儿父母活生生饿死在眼前,也问过为什么。”

“一些人死了,另一些人落草为寇,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当地县衙勾结本地富户抬高粮价,因为上官克扣了赈灾粮。

为什么他们能这样做。

因为上官的上官不查。”

沈珏终于抬起脸,扫了眼床脚苦着脸的范掌柜,目光停在昙薮被布帛遮蔽的眼上,他冲这对夫妇说着话,却定定地望着昙薮:

“一层一层地往上推,最后推到天家身上,是帝王无能,识人不清。

帝王为什么无能,因为他身边那些生来富贵的亲王,都宁愿供奉泥塑的菩萨遁入空门,也不肯做他该做的事。

就像握着你手的这位一样。”

昙薮愣愣地望着他,嘴唇张开又闭上,最终紧紧抿成一道直线。

范王氏转过头,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里,是浑浊的眼泪。

妇人问和尚:“是这样吗?”

和尚哀恸地望着她。

妇人目光移开看向床脚的白影:

“听见了?不是咱们的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缓缓地吐了出来,仿佛后半生的苦难悲凄都随着这口气消弭在空气里——那些煎熬的日与夜,她无数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住孩子和老父母这一趟无法回头的旅程,恨自己那样为什么开开心心的送他们启程,而不是随便找个借口把他们拦下来。

恨自己没有盯紧她的三郎,明知他的性子容易转不过弯,还让他一个人独处,没有时时刻刻盯着他,开解他,让他挂了房梁……她将所有的不幸都揽在自己身上,连自尽都不敢,怕下去无颜见父母。

于是自虐般活着,熬过一天又一天,而今终于有人告诉她: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是天地为炉,而万物为铜;

是恶吏当道,是为富不仁,是尸位素餐;

是皇亲国戚无能,是天子无能;

所以才有她们这样的升斗小民无处可诉的一句‘为什么’;

“三郎啊。”她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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