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们随意议论。”
这句话说得大有文章在内,楚香主眼睛顿时一亮,便询问地望向刘老大。刘老大一时大为莫名,见陆大红面色肃然,还当谢双瑶的确不喜欢被人当做梨山老母,便道,“我年初一有幸在临城县见过六姐显圣,那一日的确有些无知妇孺喊着梨山老母的名讳大礼参拜,被六姐喝住了。”
所谓的神仙画像,在许县也传得沸沸扬扬,楚香主显然从弟兄们口中听说过一些传闻,那都是神乎其神,迹近于说书了,什么一声令下,三千天兵天将立刻驾临等等,此时听说刘老大曾在年初一去过临城县,连忙细问,刘老大虽然说过了无数次,但那神仙画像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当下也是立刻抖擞精神,口说手比,极尽描摹起来。
虽然临城县还未去过(也是规矩所限),但楚香主手下的弟兄是见识过水泥路的,因此对刘老大的述说也是将信将疑,刘老大这是十几年的相识了,一向的精明能干,如今看来神智也极为清楚,他说是自己亲眼所见,应当不至于是假话,但要想象出他描绘的情景却又实在困难——若真是借助一块大白布便能展现如此幻境,只怕还真是天上的真仙降世了?
楚香主、刘老大这样的盐贩头子,按陆大红的理解,只是扯了一张白莲教的皮而已,但他们手底下的弟兄却不乏虔诚信仰无生老母的教徒,此时神思驰往,不知不觉间,便有个年轻胆大的弟兄说破了,“因为音似,以讹传讹……无生老母、梨山老母,难道……难道……”
楚香主唱作俱佳
陆大红绝不肯公开承认楚香主的猜疑, 只是一再强调谢六姐并非梨山老母,也不喜欢被人议论自己的来历,甚至不愿被当成神仙。但楚香主一群人的态度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陆大红和猴子不知不觉便成了谈话的主角,在晚宴上也被让到了高位, 人们很热切地问着谢六姐的神迹, 还有她统治中的种种细节,并对陆大红取出的‘仙宫赐物’啧啧称奇, 彼此传递观赏, 陆大红已见到有人偷偷地冲着那块儿童手表暗自参拜了起来。
这就是营销的魅力了, 凡是急于对外推销自己的,人类的本能都是怀疑和警惕, 这些年来,白莲教、香教、天师道,乱七八糟的魔教在全国各地旋起旋灭,倒也不是没人展露过神迹, 譬如火中取栗、水上行走等等, 但多数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小规模神迹,糊弄乡间的愚夫愚妇还好, 对于见多识广的盐贩子来说, 似乎总是有些经不住琢磨。像是买活军这样,神异之处极多, 却偏偏压根不急于对外传教扩张, 也不以某教、某道名之, 而是起了买活军这样名字的势力, 完全是独一无二。
越是如此, 便越是能激发想象, 甚至连来龙去脉都能梳理出来——这或许才是真仙的矜持做派,无须传道,信徒自来。而其摆弄的种种神迹也绝非昙花一现,雪花盐、雪花糖、六姐稻,这都是这些年来陆陆续续经过许县散播到丰饶县的传闻,本来就积攒了很深厚的土壤,而陆大红从中稍微挑拨一下,便立刻收到了极其良好的效果。非但刘老大手下的弟兄们,就连楚香主这里,众人也都真心实意地认为谢六姐一定是无生老母降世,否则她如何拿得出这样轻巧坚固,完全不是人间应有,却偏偏还能昼夜计时的‘手表’呢?
“听说广州那里,大户人家中偶然也有一种叫做‘摆钟’的东西,可以计时,是从海外千辛万苦搞来的珍货,但这和手表相比,却又迥然不同了,那摆钟和弓一般,每天都要上弦——前些年,有个广州府大户人家的少爷,进京赶考,因为福建道、浙江道闹贼的缘故,从浙江道折到江西道来,在信江上急病死了,他那船上的伙计是我们本家的亲戚,趁乱设法搞了他的摆钟来孝敬我,事后还惹来好一场追查,在我手里不过两三日就走得很不准,我以那物转献给我们丰饶县户房的王老爷,王老爷倒是有见识的,收去了每日上弦校对,方才重新走得准起来,但也不过是一年多便坏了,根本无处修去!”
楚香主拿着手表啧啧赞叹,半日才取出汗巾,郑重拭去了手表上的指纹,还给陆大红,拱手对远方行礼道,“六姐竟能赐下如此轻巧耐用的奇物,可见出身虽然还不肯明示,但定然是神仙人物一流了。说来我们这小地方,也有几年未曾听闻上谕了,若是六姐不嫌鄙人粗陋,此次我便和诸位老兄弟们一起回许县去,求见六姐,重新将香坛开设起来。”
楚香主要开设香坛,便表示是认可了买活军这个平台,其实也等于是确认了谢六姐就是无生老母,是白莲教的一个新分支,不管他本人信不信,但凭借这个平台,丰饶县和许县两支盐贩队伍可以展开更多合作。这样的决定影响力是相当大的,若按常理,至少也要有几个弟兄心里犯起嘀咕,需要香主的开解或者弹压,但此刻丰饶县众弟兄面上都有喜色,这便是信仰的威力了,能够跟随在真仙麾下做事——那还能被薄待了吗?
“传闻中,六姐手中有一株神仙母稻,只要轻轻一摇,便能结出千万丰产稻穗,这可是真的吗?”还有那些曾经去过许县的丰饶盐贩,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探了起来。“还说有一个盐口袋,里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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