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一边喘气一边继续诉说,“我不知道这算什么可我从来没对别的男人动过心。你还记得在法国,我故意找的那几个吗?就是为了气你。我根本受不了和他们亲密,更是讨厌他们碰我。都怪你!你把我逼到那种境地可也怪我,我自己不争气。”
“好、好的。”我抓住他乱挥的右手,心头泛着酸意,“别这么苛责自己。那是正常的情绪反应,你没做错什么。”
我轻捏他绷紧的指节,逼他松些力,随即靠近,低声道:“你怕他们接受不了,我懂。”
他肩膀抖了一下,沉默不语。
“你知道自己是独子,从小到大被抱着、捧着、什么都是最好的。你明白肩头责任,总想证明自己。你更懂得这份爱有多深,才越发害怕辜负。”
季凝遇咬着唇,死死忍着不哭。我攥紧他的手,音量更轻:“我也怕,季凝遇。我们都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了。”
我换了个姿势,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我们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能继续拖着。这事没最优解,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甚至可能两头都不好过。但你得选,选那个你想要、并且能承担的结果。”
我抬手捧住他的下巴,再次确认,“你是想主动坦白的对吗?”
他点头,坚定的眼神交付了答案。
“好,要去见祁叆,那就见。你想说实话,那就说。但记住,我们什么也没做错,我们只是在尊重别人,也尊重自己。至于妈妈怎么想、家里会如何反应那是后话了,不要为未知的事提前忧虑。”
他看着我,眼圈泛红,嘴唇微微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只是把头靠在我锁骨上缓缓呼吸。
过了许久,那股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季凝遇倏地揪紧我手腕,忍无可忍朝我喊,“可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怕我妈!”
温芝、温阿姨——也就是季凝遇的母亲,存影叔的妻子。
我初到季家是在夏天。印象中她常穿素色典雅的旗袍或长裙,长发盘得一丝不乱,笑眼弯弯,说话不疾不徐,对我格外关照。
小时候我穿的新衣服、各种生活物件,几乎都是她挑的。那时存影叔太忙,爸爸告诉我,学校也是她托人安排的。每逢值得庆祝的日子,几乎所有为季凝遇准备的东西,我也都能拥有一份。
她像是那种旧电影里的好太太——让这个家充满爱意,也让我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和依靠。
她对待外人都那么好,更不用说对自己的亲儿子。每个凝遇放学回家的日子,她都会守在门口等待,蹲下来亲他的脸颊;每逢夏季,她便在院子里和帮忙打理花园的人一起,种满凝遇最喜欢的花;每当凝遇想吃甜点,她总能做出他最爱吃的那一款。
这样好的一个人,却和我此刻听到的,有些不一样。
季凝遇趴在我胸口,轻声讲述他记忆中的童年。他说,妈妈有时会抱着他、哄他,有时却又像个甩手掌柜,把他交给阿姨,一语不发地离开;他还提到爸爸,说温姨生产那年,存影叔忙得根本不着家;最后他讲起外婆,那个在温姨陷入产后抑郁后,一直照顾他的人。
“妈妈总在我需要她的时候,把我推开”季凝遇的手指勾动我的头发,“外婆带了我好长一段时间。”
我摩挲他的脸颊,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以前从没和我说过这些抱歉。”我心疼地问,“可温姨对你很好,会妥善安排你的一切为什么你说的那些,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亲爱的,”季凝遇认真盯着我,柔软的语气中有些无奈,“你以为我天生就会喜欢那些东西吗?鸢尾花是妈妈喜欢的,她曾给我展示过她的收藏,我才被那些丰富的品种和美丽吸引。至于各种糕点,她做给我吃,我习惯了,也就喜欢上了。”他说着,手指挪到我额头,温柔地抚摸,“其实很多喜欢的东西,都是她一点点培养出来的。要说我天生喜欢的,你就是其中一个。”
我抿了抿嘴唇,笑着凑近。他低笑一声,轻推开我的脸,继续说道:“至于你感受不到,那是因为自从你来了以后,他们就变了。爸爸没那么忙,妈妈我真的搞不懂。”季凝遇咬着唇,“我简直无法相信她能一直装作‘好端端’的样子坚持到现在!不过最近,她好像又回到了那种忽冷忽热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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