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越深入地回归香港商界,霍景添就越能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是如何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
他待得越久,越能深入地看见,他们是如何压榨人命,如何将香港的股市、楼市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何大肆掠夺地皮,完成资本积累,让一批家庭旦夕之间家破人亡的。
这样的无力感,在此时此刻几乎达到了顶峰。
他被事实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一次又一次真真正正地意识到,霍景轩和他完完全全的,不是一类人。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不得不应付他,拉拢他。
难道他这样欺骗了对面,就是什么高尚的人了么?
霍景添不知道,他只明白,在霍景轩满是子弹的手枪面前,他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但很显然,对方已经完全不听他解释了:“……你本来就是假的,我本来就不应该心软,给你那么多次机会,他们说的对,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
霍景轩一副气狠了,作势要当场枪杀了他的模样。
枪口指在霍景添的脑袋上。
一个假货而已,杀就杀了,大不了回去找爸爸哭两声——但手上细微的颤抖,还是能暴露他的怯懦。
这份摇摆不定,迅速就被霍景添所捕捉到了。
“你说的对,我是假的。”
他一瞬间迅速镇定下去,缓缓开口:“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来香港的这两年,是我苟且偷生来的。”
霍景添此时有意示弱,眼睫垂下,很认命的样子。
“他们的命在你们眼里不值钱,我的命,大概也是不值钱的——这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霍景添握住了对面持枪的手,霍景轩未曾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手便不自觉地松了许多。
有戏。
霍景添几不可察地轻轻吐气,然后把对准自己脑袋的枪口慢慢下挪,直到抵在自己的胸膛上,兄弟俩的鼻尖几乎都碰上了。
霍景添几乎在叹气:
“我这条命,你要么?”
两个人的心,此时都在玩命地扑通扑通地跳着。
一个是几乎被对方含泪的多情眼和身上飘来的阵阵香气迷住了,一个则是在暗暗地赌,赌对方不会真的杀了他。
直到霍景轩颤抖的手再也拿不住,手枪“咣当”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霍景添的人一瞬间就冲了上来,飞一般夺走了地上危险的器具。
霍景添也随之与他拉开了距离,刚才那样亲密的姿势再也不复存在。
霍景轩则怔愣在原地,呆呆地想:
气味,消失了。
——是的,这是原著中的原话。
黎琛在看原著的时候,一直难以想象,如何要表现这种神情神态,但真到了这一刻,却是很自然地流露出来。
因为香气,真的消失了。
舒明身上很独特的气味,在两个人挨到近乎贴在一起的时刻最为浓烈,待到手枪一坠落,气味便立即随着舒明的抽身而退消失殆尽。
这都不必演,黎琛面上的失落和丢魂落魄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了。
此时他是黎琛,还是霍景轩,就连他自己可能也未必能分得很清楚了。
等到场记拍了板,舒明脚步匆匆地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黎琛还有些神游一般的发呆,眼神不住地往舒明离去的方向瞟去。
好在他平日里也不算是情绪偏向外显的人,大家也只当他在揣摩下一场戏,这才没让旁人平白无故看了笑话。
而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今日热搜爆了更大的瓜,实在没人顾得上看他了。
实际上,舒明的脚步匆匆,的确也与这瓜有关系。
“恒京文化暴雷了。”
关献仪深吸一口气,觉得世事实在是难料,她中午还在为舒明的一片坦途而庆幸不已,晚上就出了这档子事情。
怪不得连舒明进医院的事情都要被拉出来大说特说,她试图撤热搜两次都没撤下去,实际上,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人挡枪呢!
虽说,恒京文化暴雷的词条,只在热搜榜上短暂地飘上来一瞬间。
普罗大众感不感兴趣她不知道,但业内这帮人都明白这一词条,到底意味着什么。
作为京圈资本的龙头,恒京文化出事,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的副董事长,那个姓张的,你见过的……在你第一次见到陈觅的晚宴上。”
彼时,舒明还是个连西装都穿不惯的小孩儿,进了包间也只能学着说一点应酬的话,饶是如此,依然被冷多许多。
“大概是私下里有利益没谈拢,这位张副董事长实名举报了恒京文化财务造假。”
怎么又是财务造假。
舒明的眉头一瞬间就皱起来了。
这一秒钟,仿佛是戏中的剧情,仿佛极其荒诞地映射到了戏外的现实里——舒明现在也记得,为了这段剧情,他专门有学习过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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