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自己此刻此刻正处在…那人的家里。
偏着头,恰巧此时正对上角落里那双狠戾的眼睛。
下一秒,林建华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他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像是刚刚被人揍过一顿。
只见他指着裴禧的鼻子骂道:“我就说陈婉珍怎会无缘无故知道我出狱之后待在这里,原来是你告的状,我那天看到你跟许家那小子在一起了。”
她被对方说得一脸懵,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而林建华似乎越说越气愤:“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不就是她老公一条破命吗?我还没说我的宝贝儿子因为许卓霖的操作失误去世了,她们这些年有对我们家进行过补偿吗?”
其实当年的事情,裴禧之后曾经听到李唯芳在餐桌上提起过。
无非就是林建华好不容易盼得的儿子长了个脑瘤,并且位置偏僻。本来镇里医疗资源就不太好,当时不少医生都劝他去大城市那边做手术,成功率会更高,可他铁了心就要指定许卓霖给他做手术,为此还天天去到对方家门口跪着。
本来许卓霖就心善,瞧着他们那幅样子更是不忍,无奈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尽管他在术前再三跟对方强调这项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尽管林建华再三保证自己可以承受最坏的结果,可当手术真的失败的那一刻,他最终还是翻脸不认人,径直将责任都推向了许卓霖身上。
她默默听着对方那无耻的辩驳,不禁感到无语。
但此时她内心的求生欲望压过了想和他吵架的念头,趁着林建华说话的间隙她默默编辑好短信发给警察,并且群发给自己微信里几乎所有能呼吸的生物。
然后,拔腿就跑。
天渐渐变得阴沉,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雨水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因为跑的时间过于长,她胃里的酸气直直地往上涌,忍不住泛起恶心。
身后林建华的脚步声开始逼近。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两人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
就在她挣扎着跑进拐角时,蓦然感觉整个人都被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扯到面前。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举动,她此刻内心的恐惧俨然达到了顶峰。
“是我。”许西洲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嘴巴一翕一合,白皙的肤色在黑夜中更为明显,安抚着她。
两人此刻的距离拉得很近。
在此之前,裴禧从未觉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那么好闻。
安静的环境下,手表上不断闪现的心跳预警声显得尤为突兀。
林建华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特别是当视线落在许西洲身上时,冷笑出声:“你跟你那个短命的爹,一点都不像,我第一眼差点都没认出来。”
因为他的话语,许西洲的唇线渐渐拉直,模样在这光线下显得半明半暗。快速走上前用力地朝着林建华的肚子踹了一脚,随即又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掰,对方的骨头发出了移位的咔嚓声。
他一拳一拳地揍着对方,整个人身上的戾气很重,似乎是想把当年那股仇恨此刻全都倾泻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见林建华已经奄奄一息,他又不解气般踹了几脚,然后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腕表。
暗夜中,雷鸣声响彻天际。
林建华不知何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捡起地上那把锤子。
“小心。”
裴禧忍不住惊呼,连同那道提醒的声音响起的,还有他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前几天对方的那句话语。
“如果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应该就会留下。”
耳边的动静逐渐逼近,明明有着充足的时间可以躲闪。
可他依旧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躲开。
裴禧眼睁睁地看着林建华将锤子狠狠地砸向他的耳朵, 再想去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深巷里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不断交织着。
现场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
许西洲被抬上了救护车,周围的吵闹声不间断。他的意识在黑夜中浮沉, 无法聚焦,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颤抖声,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始终不肯闭上眼。
耳朵的疼痛感反复刺激着他的神经。
平心而论,他是一个很能忍痛的人,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闷哼一声。
直到一道隐约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许西洲, 你痛不痛?”尽管听得模糊,可他依旧能判断出是裴禧在说话。
“痛。”他艰难地吐出了些声音,趁着混乱紧紧地握着她的掌心。
很温暖,也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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